白家是医药世家,以经营药材为主,在淮西各地均有药材铺子的分店,已有七八十年的历史。
白家在泗州盱眙的分店大约有五十年的历史,钱氏去过泗州盱眙,而且不仅一次。
当年害子薰流产的吴青是泗州盱眙人。
泗州盱眙有三四家药铺,以白家老号规模最大,种类最全,而且坐诊大夫医术精湛,药铺口碑极佳。
几乎所有的当地人都去过白家药铺。
钱氏回滁州没几天,她的婆婆——郭子兴的正室张夫人就过世了,葬礼过后不到一个月,钱氏就被郭家族老用一纸休书赶出了郭家大门。
这其中当然有上位的默许。
最主要的还是小张夫人的四处游说。
钱氏克夫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被逐出家门,连半点儿反驳之力都没有,钱氏的内心定然是不甘心的。
钱氏出生于定远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家,父母早逝,只剩两个年幼的弟弟。
能嫁给郭天叙,确实是钱氏攀了高枝。
钱氏虽然相貌并不出众,但胜在聪明、有心计。
落落大方、懂事得体、孝敬公婆,据说郭子兴当年对这个大儿媳十分满意。
白老太太的第六子白展文丧偶后一直未娶,据说此人花天酒地,无恶不作,而且好赌成性,欠了很多赌债,差点儿白老太太逐出家门。
这样一个人,好人家的闺女谁会嫁给他?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人人唾弃的白展,与走投无路的钱氏,因缘巧合,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在白家中,白展文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没有子嗣。
甭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生,前任媳妇就被白展文霍霍死了。
数百家分店,诺大的家业,管理起来绝非易事,白展文没这个能力,可是他可以娶一个能干的媳妇。
而且是以前没生育过,以后也绝不能生育的女人,这是白家的传统,掌家之人不能有亲生子女。
白展文需要很多钱来偿还赌债。
赌场老板扬言,要是白展文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脚。
当钱氏跟他谈条件时,他根本没得选,立马就答应下来。
通过白老太太的考核后,钱氏喝下了一碗药,一碗再也无法生育的药。
她仰起头,一口气喝下,没有半丝犹豫。
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她无路可退,没地方可去。
从此,钱氏嫁入白家,被白老太太当成接班人培养。
自此,钱氏昂头挺胸,重新做人,谁也不敢小瞧。
白家是大族,加在一起,五六百人,仅白展文的同辈就有近百人。
这还仅仅是白家族谱上的数字。
财大气粗,热衷生育,明里暗里,没冠以百姓的子女不知有多少。
小张夫人知难而退,不敢再痛打落水狗。
子薰小产时,钱氏已被定为白家的继承人,能动用大量钱财,也就是说,她已经有实力雇凶商人。
只要能出得起钱,吴青这样的人不难找。
问题是,钱氏害子薰,对她有什么好处?单纯只为报复吗?
如果恨得牙痒痒,为何没让胡青取了子薰性命,当时胡青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这样做。
李淑妃的大宫女小菊去过白家药铺很多次,她的家人去的次数更多,滁州城内,只有这一家药铺,当地百姓生病后只能去那儿抓药。
子薰看完这些信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白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的确不好惹。
再次叮嘱高锐低调再低调,以保证自身安全为上,调查可以慢慢来,子薰让林峰飞鸽回信。
如果硬给白家扣上一个罪名,不是不可以,可是上位不想那样做,一来有失公正,二来会打草惊蛇。
这个法子太笨了,不是上位的风格。
他希望子薰如庖丁解牛那般灵活、机智地暗中调查。
先摸透对方的底细,再动手也不迟。
三月,徐达统兵到达定西,王保保闻讯撤到车道岘,兰州之围得以解除。
四月,徐达进至沈儿峪,与王保保隔着一条深沟相对,安营扎寨,伺机出战。
王保保派数千精锐骑兵走小道,突袭明军东南营寨。
明军将领胡德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仓皇应战,阵势大乱。
徐达大怒,亲自上阵,击退元军,挽回败局。
第二天,徐达再次挥师出击,大败王保保。
王保保这次输得比上次还惨,只带着老婆孩子几个人逃脱。
据说,到了黄河边,没有船只,王保保一家人只能抱着根木头过了河。
胡德济是胡大海的养子,被押送回京师交由上位的处置。
胡大海两个儿子,一个被上位依律处斩,一个死于婺州苗军叛乱,如果胡德济被军法处置,那胡家
连个顶门立户的男人都没了。
上位不忍心重罚,只是解其将职,令其戴罪立功。
与胡德济同时被送到应天的,还有王保保的亲妹妹观音奴。
上位对观音奴礼待有加,安排到皇后身边服侍,与常遇春的女儿昕芷一起学习宫中礼仪。
观音奴今年十四岁,正值妙龄,花样年华。
上位有意将其许配给二皇子朱樉,以此向王保保表达招降的诚意。
身为父亲,只考虑到自己的需要,也不问问儿子是不是乐意,朱樉怨气冲天,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身为皇子的苦恼。
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父皇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邓欣悦,一直都是。
那观音奴就算长成一朵花,我都不娶,欣悦已经跟我说了,非我不嫁。
一想到邓欣悦那娇滴滴的可爱小脸,朱樉就暗暗在心中发誓,欣悦不娶。
朱樉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皇后就立刻变了脸,厉声喝道:“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岂能由着你胡来?!”
从未见母后发过这么大火,朱樉吓得身子一抖。
皇后的方式都算是客气的,李淑妃直接抄起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疯了,简直是疯了。
朱樉灰溜溜地逃走。
人生大事,半点儿由不得自己做主,朱樉整个人都蔫了。
自己算什么?就是父皇、母后手中的一枚棋子,想放哪儿放哪儿,朱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万事不如意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