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说,陈友谅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朱元璋下令提前准备粮草、战船。
就算陈友谅不动手,他也会主动出击。
陈友谅此时其实还有个顶头上司-天完皇帝徐寿辉,李善长提起陈友谅部总是以徐寿辉代替,毕竟徐寿辉才是老大,可是刘先生不然,他直接说陈友谅如何如何。
这让李善长颇有些不以为然,陈友谅虽然兼并了倪文俊的队伍,实力强大,但徐寿辉也还有邹普胜等老将撑腰。在天完政权,谁听谁的,还不一定。
这个刘伯温太爱出风头了,初来乍到,一点儿也不稳重,整天跟上位在一起,高谈阔论,一点儿实事儿也不干,可是上位还挺喜欢他,唉,没办法,李善长叹口气,摇摇头,心中冷笑道:难道那战船和粮草能被刘伯温空口一说就有了?
子薰再次给大云写信,她想跟大云分享一下拜师的喜悦,希望大云能过来。子薰上次写信给大云,希望她能来看望自己,可是大云最终没来,大云说花云忙于修筑城墙、操练兵马,她不能出来让花云分心。
子薰对军务一向不太伤心,她相信她有多想大云,大云就有多想她,因此子薰相信:大云不能来应天真的是迫不得已。
大云很快回信,诉说思念之情,信的末尾还提了一句,除非上位许可,否则估计仍抽不出时间来应天。
子薰顿时明白了,花云直接听命于上位,没有上位发话,他哪敢有半点儿松懈。
自从怀孕后,子薰被保护得如同大熊猫一般,什么都不用操心,再加上子薰本就不太懂人情世故,都说一孕傻三年,子薰现在的智力实在堪忧。
对大云实在是思念得紧,子薰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对凌川说:“能让大云来看我吗?会不会耽误正事?要不算了,不能耽误正事。”
子薰只是表达一下渴望见到大云的心情。
“花云得防着陈友谅,正在加固城墙”,凌川眉头紧锁,“陈友谅这个人野心勃勃,而且不太顾忌名声。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关于陈友谅的事迹,子薰也听说一些,陈友谅是倪文俊一手提拔起来的,有知遇之恩,可是当倪文俊跑来投奔他时,陈友谅毫不犹豫,手起刀落,送倪文俊上了西天,半点儿昔日情分都不讲。陈友谅顺势吞并了倪文俊的队伍,大权在握,吃相颇为难看。
不仅如此,陈友谅还因为猜忌把战功赫赫的水上骁将赵普胜斩了,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势。当然,朱元璋派人实行的反间计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这样一想,提前防范陈友谅确实有道理。
子薰十分理解并很快接受了大云不能来的现实。
每天换着花样尝试各种美食,送给刘先生吃,当然,子薰只是动动嘴,把钰瑶、旁氏指挥得团团转,看着刘先生吃得开心,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刘先生绝对是一位非常好的食客,绝不吝啬赞美。
子薰大脑中存储的记忆关于对这段历史的信息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少得可怜。
子薰只记得刘伯温神机妙算,辅佐明太祖朱元璋平定天下。
因此,子薰只要一看到刘先生就莫名心安,因为她知道,只要有刘先生在,必然结局圆满,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各种危险更是不值一提。有刘先生在,还怕什么呢?
心宽体胖,子薰体重的上升进入加速状态。
随着体重的飙升,子薰越来越行动不便,双脚还出现了浮肿。戴思恭一再提示,少吃些,适量运动。
戴思恭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子薰开始担心会生产不顺利,于是十分听话的控制食欲,让钰瑶陪着在紫藤花架下转来转去。
夫人早早找好了两个奶妈和三个稳婆接进府里,随时准备着。
木槿也自告奋勇想住进来,遭到夫人拒绝,理由是木槿的身份太尊贵,不能和稳婆一样。
看着木槿失落难过的样子,子薰耐心安慰着,“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啊”。
木槿不死心,又去找上位,说得情深意切。
朱元璋不觉得木槿藏有什么坏心眼,而且盛情难却,准许木槿每天进国公府探望。
大家都在热切期盼着小家伙的降生。
可是这位小宝宝却是个慢性子,子薰等啊等啊,等得心烦气躁,急得对着肚子低声喝道:“再不出来,收你房费。”
夜里,子薰的身体开始有些反应,开始疼。
一开始还比较受得住,一阵一阵地,不影响吃饭。
可是后来疼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子薰终于支撑不住,躺到床上。
趁着疼痛的间隙,大口喘着粗气。
凌川想进屋,被产婆拦在外面。
撕心裂肺,疼痛排山倒海地袭来,子薰再也忍不住,叫出了声:“啊”。
开水、剪刀等用具已经准备齐全,产婆全进了屋,指挥着子薰躺好。
疼痛如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子薰觉得自己快死了,忍不住
叫:“凌川,凌川。”
“子薰,咱在这儿,别怕,咱在这儿。”凌川在院子里回应着。
“使劲,如夫人,使劲”,产婆大声叫着。
旁氏的胳膊被子薰的掐出了血。
子薰的衣衫、头发全被汗水打湿,她没劲儿了,早知道刚才应该多吃点儿。
“如夫人,使劲啊,不能听,如夫人使劲。”产婆的声音有些慌。
“子薰,子薰”,凌川在院子里焦急地叫着。
是啊,不能停,得继续,子薰拼尽全身力气。
“头出来了,如夫人,使劲”,产婆喜极而泣。
如夫人可是国公爷心尖上的人,万一有个好歹……
子薰双手抓紧床单,榨干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啊!”
婴儿的哭声传来,如此响亮,子薰昏了过去。
“恭喜国公爷,是位小公子”,一个产婆跑到屋外报喜。
“赏”,凌川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他和子薰的孩子,他和子薰的第一个孩子,他激动难以言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迎接上天给予的巨大恩赐。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心里没有丁点儿孙氏的影子,只有子薰。
孙氏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从未想过,或许什么都能是,除了不是妻子。
在他心里,子薰是他的妻,一直都是,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