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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谁说反派不能当赢家

魏不器走在林府一条花径小道上,他脚步虚浮,心不在焉地将手中余温尚存的少女肚兜收入袖口。

他昨天经历了高强度战斗,与林灼月来回交战了七八个回合,一直到清空弹夹,如今的他已是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

当时,他的想法是将那个女人拿捏在手中,然而事态的发展还是沿着游戏的原本剧情前进了,这是在告诉他,他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嗯……”

魏不器忽然从沉思中惊醒,他看向前方吹来暖风的桃花林,一道倩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名风姿绰约的丰美少妇,她有一袭如瀑青丝,落英缤纷间隐见一张仪态万方的鹅蛋脸,一双明艳的桃花眼转盼多情,然而她眉眼间的妩媚风流却被眸中的端雅贞静掩盖。

美妇人身着一袭湖绿色的典雅袄裙,葫芦一般的玲珑身段被纤柔布料勾显,高耸的衣襟尤为惊心动魄,可谓妍姿艳质。她长裙猎猎地立在春暖花开的园中,给人一种明艳而不妖媚的美感,于桃林中演绎出了一幅令人神往的仕女图。

“她是林家的媳妇?”

魏不器惊诧,他在昨日的婚典上未曾见到如此美人,此女的姿色比之林大小姐也是各有千秋。

他没有对桃花园中的美贵妇生出曹贼之心,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牛头人他不当嗷。

“二公子!”

魏不器翻出林家院墙,他才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属下黎安府重明卫防御司正使杨少成见过公子。”

一名英挺健硕的中年男子对他躬身见礼。

“你是此地重明卫防御使?”

魏不器皱着眉头地看着眼前这名神容憨厚的中年人,重明卫是他亲爹一手建立的特务机构,与直接受命于皇帝的銮仪卫并称“二卫”。重明卫明面上听内阁指挥,实为魏家私兵,其中的防御司是专门负责保护魏党要员的部门,防御使就是安保头子。

“这是我的令牌。”

杨少成毕恭毕敬地取出一枚银令递到魏不器面前,他接过查验,确真无疑。

“原来是杨使官。”魏不器挤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地重明卫防御使算得上是魏党的中层人员,一般以战力见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他蓦地面色一沉,接收了原身魏玦的记忆的他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表现。

“魏夕那个老东西在我身上留下了可以定位的暗手?”

魏不器眸光冰冷地拿起腰间的玉佩捏碎。

“是这个吗?”

杨少成眼角一抽,脸上的“老实”差点儿没绷住,这也太好孝了。

“公子误会了。”

他一脸忠厚地拿出了一枚玉牌。

“您昨日命人传信回府,说是酉时还家,大少奶奶见您迟迟未归,当即将您的命牌交于我,令我把您找回来,我到巡天监衙门问过后才知您是到林家吃喜酒,属下赶到林府时,发觉您已借宿于此,是以不敢叨扰。”

魏不器听到“大少奶奶”时缓和了脸色,他在黎安府也有亲人。

大启国当朝首辅魏夕正是黎安府出身,今虽长居京城,然根基在此。

魏家大公子魏环魏不矜在去岁任黎安府知府,今年三月受命为广南州巡抚,南下就任去了,其妻女家眷却是留在了黎安府,杨少成口中的“大少奶奶”就是他兄长之妻,他的大嫂。

“你昨夜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魏不器的神情忽而由阴转晴,他笑吟吟地走到杨少成身前,抬手为他正了下衣襟。

“是!”

杨少成面不改色,他听闻二公子喜怒无常,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请公子放心,属下昨宵寻到林府时,以命牌确定您无恙后就在府外静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魏不器点了下头,他知道命牌,这是一种能够指出牌主所在方位与生命状态的一种特殊法器。

“杨先生辛苦了,我们打道回府吧,莫要让我嫂子挂心。”

他和善地拍着杨少成的肩膀。

“马车已备好,公子这边儿请。”

魏不器走出胡同,一辆由焰色宝马拉驰的华贵车驾出现在眼前,他不紧不慢地跨进了车厢,杨少成则是为他充当车夫。

马车跑了起来,他独自在车上闭目养神。

他能够代入并理解原身的思维模式。

‘我是一名父仇者,兄控,心灵扭曲的恶徒……’

魏不器主动坠入记忆的海洋,原身魏玦的恶之根源来自其父魏夕。他得到了母亲所有的爱,与之相对的是受到父亲的厌弃。

首辅家的长子与次子在出生时皆遭天妒,几为死婴,前者是被魏夕以大神通拉出了鬼门关,而到后者降诞之时,魏阁老也无计可施,最后是其生母以一命换一命的秘法救下孩子,痛失爱妻的魏大人因此不愿面对幼子。

原身渴望得到父亲的爱,而魏夕却从来不看他一眼,甚至对他说过“我希望活着的是你母亲”这种话,这使魏二公子走向深渊,好在他的生命中还有一束光,他的兄长魏不矜甚爱他,一直看护在他身边,曾为了他几度与魏阁老争吵。然而,魏玦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长兄的疼爱……

“纵是大夫人在劫难逃,我宁可她是为保全长公子而逝,你害了所有人。”

这是魏玦五岁时从贴身侍女口中听到的话。

他的大哥比他年长十岁,降生时先天有损,命在旦夕,虽被魏首辅挽回一命,但是未能补足本源,自幼体弱多病,只能走儒修一路,即使如此他也在而立之年前打破第六天关,跻身大宗师之列,可谓绝代天骄。

魏长公子年岁渐长,身子骨却每况愈下,御医曾言其活不过五十岁,而被母亲救回来的魏玦却有健全的身体,这也让魏党内部出现了一种声音,他们叹息魏阁老的妻子当年为什么不保下长子,而是要在多年后以性命保住幼子,魏玦自己也会想自身的存在是否是个错误。

“我只说一遍,倘若我再听到有人非议吾弟,家法处置!”

魏玦的兄长在知晓此事后怒不可遏,他拉着自闭的幼弟来到众人之前,当众杖杀了那名口无遮拦的侍女,不过这并不能消解原身心中滋长蔓延的黑暗。

“错的不是我,可他们认为我有错,那么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

年幼的魏玦如此作想。

他之后被魏阁老送往问剑宗修行,那时的他已不愿相信任何人,包括爱护他的兄长。他不再期待父亲的认可,而是毫不掩饰地在魏党人面前表现出对生父的憎恨,作恶时又将“家父魏夕”挂在嘴边,赞不绝口,以求给亲爹拉仇恨作为报复。

“恨父爱兄”是他表现出来的肤浅形象,事实上,他从未将内心的真正想法展露。他恨魏夕,但已不在乎了,他爱着兄长,可也不会再对其毫无保留。他的纨绔外衣下是一个不断丰满羽翼的阴谋家,他唯一的追求是权势和力量,他要定义对与错。

“命运……”

魏不器睁开双眸,他从回忆的洪流中脱身,神色平静。大戏已经开幕,谁说反派不能当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