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君还是盛朝国师的时候,不叫林少君,叫林瑾安。
出身高贵,祖上是大将军,父亲是侯爵。
而他自己,年纪轻轻就有将相之才,深受盛朝皇帝的倚信。
至于施澄音,在公主里排行第七,则是皇帝最为偏心的。
皇家子嗣众多,施澄音之所以出挑,可是托了她母妃的福,说起那位贵妃娘娘,只要一出现,那就妥妥的六宫粉黛无颜色,独享了皇帝好久的恩宠。
可是美人不长命,自从贵妃因病逝世之后,皇帝便更加疼爱二人的骨肉,生怕贵妃在泉下不能安眠
因为格外看重这位小公主,所以皇帝让林瑾安亲自当她的老师。
林瑾安是谁?那可是京师其他人用万金都请不来指点一二的大才子。
可见皇帝对施澄音的用心。
于是,无论是写字,还是骑马,这些都是林瑾安教的施澄音。
可施澄音觉得林瑾安的性子也太一丝不苟了。
她稍微马虎点,林瑾安就严厉地让她伸出手:“这次打你五个板子,下次再出纰漏,就十个。”
然后,啪——一下。
施澄音开始掉眼泪。
啪——第二下。
施澄音开始嚎出声。
啪——第三下。
施澄音开始大叫父皇救命。
林瑾安冷静地说:“你若是打扰了陛下,就再加一板。”
啪——第四下、第五下。
施澄音这会安静下来了,只敢抽着鼻子哭。
她想,林瑾安长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心就这么狠呢。
从小到大,皇帝都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结果今天在这挨了打。
五个手板终于打完了。
施澄音抽泣完之后,小脑瓜又开始灵活起来了,她说:“我手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恢复上十天半个月,恐怕是握不住笔了。”
林瑾安:“我打的是左手。”
施澄音:“......= =......”
没办法,该写还得写啊。
不过,林瑾安是个有分寸的。
教训归教训,事后他会跟施澄音的手上药。
见状,施澄音说:“早知道这样,不打不就完了吗?”
林瑾安像看小傻子一样看着她:“早知道百年之后人都会死,那还生出来做什么?”
施澄音无可奈何,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能生闷气。
每当这时,她会乖巧上两天。
但是,外面实在是太好玩了。
有纸鸢有蛐蛐,还可以去鲤鱼池喂鱼。
相比之下,在屋里读书练字也太闷了,施澄音实在是坐不住。
于是,她把皇帝赏赐的一些金银翡翠装到了袖子里,然后碰见林瑾安的时候,悄悄和他说:“国师,我有个秘密,但得等人少的时候才能跟你说。”
于是,林瑾安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施澄音把袖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本公主的一点小心意,特地拿来孝敬国师你的,希望你收了之后,能睁只眼闭只眼......”
话还没说完,林瑾安又抽出了板子。
施澄音惊恐地看着他。
林瑾安的神情很严肃:“小小年纪就学尽官场上的行贿之风,你说你该不该罚?”
施澄音想逃,可是门已经被关上了。
只能伸出右手,说:“五下不能再多了!”
林瑾安:“换左手!”
施澄音心里有苦说不出来,他怎么这么爱计较这些细节!
但她这回倒是不哭嚎了。
因为林瑾安这回竟打了十下。
所以她要把眼泪留着,到皇帝面前哭。
到了皇帝面前后,施澄音果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国师他罚我呜呜呜呜他打我手掌心呜呜呜打了十下呜呜呜。”
皇帝一看,发现施澄音的左手手心真是红的,忙问道:“国师,这是为何啊?”
林瑾安淡定地说:“公主无意习文,臣只好略施小诚。这些功夫,是从尚书房的先生处学来的,打着虽疼,却不伤肌理。”
皇帝又问施澄音:“所以你偷懒了,是不是?”
施澄音扯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偶尔,就偶尔的事。”
皇帝指着她说:“你啊,得跟那些在尚书房的皇兄们学学才好,他们比你起得更早,还要更用功呢,让你读书,总归不是坏事。”
林瑾安亦说:“若是公主觉得疼了,那臣认个错,不过臣还是觉得要罚,否则规矩立不起来。”
皇帝一听,哈哈大笑道:“既然林卿是位严师,那朕就放心把公主交由你教导了。”
施澄音听着,只好认栽了。
不过林瑾安的教导确实是有几把刷子。
在太后寿宴那天,施澄音凭着一幅祝寿字词,哄得
太后眉开眼笑,还往施澄音宫里赏赐了流水般的珍宝。
连皇帝也对施澄音赞不绝口。
读书写字学得差不多,后来施澄音开始学骑马了。
还是林瑾安来教。
不过这回,他总算没有把那把板子给带过来了。
不过施澄音不太喜欢骑马。
缰绳勒着手疼,而且总是怕摔下去。
于是一上马,总是忍不住发抖。
林瑾安耐着心说:“这是全皇宫最温驯的马了,从它还是小马驹起,上头就刻着你名字了,就是为你准备的。”
施澄音:“那我要是摔下来了怎么办?”
林瑾安:“还能怎么办?我给你垫着。”
施澄音放心了。
不过她性子调皮惯了,忽然间松了手,假装要掉下去。
结果一下子没刹住,还真掉下去了。
结果被林瑾安很稳地接住了,
施澄音都震惊了,他隔那么远,是怎么过来的?!
把人接住之后,林瑾安沉着脸说:“不许再拿你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知道了。”施澄音蔫蔫地说。
看来只要是被林瑾安管着一天,都别想生出点别的心思来,
呼。
施澄音认命喽。
可没想到,认真学起来,倒学得还不错。
施澄音还在马球比赛上获得了头筹呢,皇帝更是重重有赏。
她把一半的赏赐拿去分给林瑾安,真心实意地说:“还是本公主孝敬你的。”
这回,林瑾安倒是没有说她行贿了。
不过也只是收了个簪子,其余就退回去了。
后来那个簪子,林瑾安倒是常戴着。
但是,皇帝只让林瑾安当施澄音的老师,倒惹得其他公主的不满了。
谁让林瑾安是位大红人呢,别说京城里有多少姑娘对他翘首以盼,连宫里那些公主们,也有不少芳心暗许的。
于是纷纷闹到皇帝跟前去。
“父皇偏心!光让七妹妹跟着国师习艺,只给咱们草草地安排先生。”
“还有还有,每次有点什么彩头都让七妹妹占了去,焉知不是父皇偏心太过的缘故!”
“就是!把七妹妹惯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父皇,我们也要。”
叽叽喳喳的,你一句她一句,把皇帝吵得头疼。
皇帝只好叫来林瑾安问:“爱卿,你可愿意教导其他几位公主?”
林瑾安回绝了:“近来政务众多,怕是抽不开身。”
皇帝只好跟公主们说:“国师当然是要以朝廷之事为重,你们啊,可别再勉强他了。”
公主们当然不满。
于是有人迁怒了施澄音,
在宫宴上,皇帝得知施澄音最近琴艺大有进益,于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展示一把。
宗室皇亲都在,皇帝这里当然有点显摆女儿的意思。
施澄音也不推脱,自信满满地开始抚琴。
但是......
弹着弹着琴弦怎么突然断了啊?
怎么回事?
这还是把新制好的琴。
竟然头一回用就损了弦。
没了这弦,这乐曲就无法被完整地呈现出来了。
施澄音心里有些乱,而她还用余光瞄到了五公主脸上的得意洋洋。
哼。
看我事后怎么找她算账,施澄音腹诽道。
但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这场面应付过去。
眼见着皇帝满面自豪,宗亲们也听得十分认真。
快撑不住了......
突然,施澄音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琴音,竟是从一张彩屏的后边传出来的。
而且刚好衔接上施澄音无法弹奏出来的那部分。
看起来,就像是施澄音还在弹一样。
施澄音微微松了口气。
她的手仍放在琴弦上,只是没有拨出声,尽力把这场戏演好。
但是,五公主眼尖,发现了施澄音的端倪。
她叫出声:“现在在弹奏的人不是七妹妹了!”
施澄音心一横,索性从座上起来。
此时乐曲还没有停。
在悠悠的乐声中,翩然起舞。
琴曲衬上舞蹈,更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了。
舞尽时,皇帝心情大悦,竟又大行赏赐,还让宫人把施澄音的位子移过去,挨着帝后坐。
施澄音再看五公主,她已是气得脸色发青。
然后,彩屏后的“琴师”走出来之后,众人发现竟是林瑾安,这下可把五公主直接气晕过去了。
五公主刚晕完起来,一听到施澄音在宴上起舞的妙姿都传到京城去了,妥妥的一舞动京城,便把她激得又病了几天。
这下只好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