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望轻轻握住顾锦婳的手,嘴角含笑,声音凉薄,“我费些心思不要紧,表妹的身子才最要紧。”
顾锦婳强忍住不适,按捺不住地想要撕开他虚假伪善的面具。
“林先生,麻烦了。”顾锦婳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转身看向一旁桂嬷嬷,见她未走,眉心轻蹙了下,弯了弯唇,抬脚走向暖阁。
暖阁的幕帘被人掀开,陆续有人走进来。
先是林先生提着药箱,而后是宋承望,紧接着是桂嬷嬷。
而宋城万看似是关心,实则是想要看她被拆穿后的窘迫,至于桂嬷嬷,大抵是为了给皇后娘娘交差吧。
顾锦婳烦躁地收回视线,坐在桌前。
玲珑上前为她撩起衣袖,将汤婆子递了过去,“小姐,汤婆子。”
林先生顺势坐下,两指搭在顾锦婳脉搏上,忽而凝眉,“大小姐每逢冬日是不是都觉得手脚寒凉,身子疲软无力?”
“对。”
顾锦婳点头,她的身子弱,一到冬日就比旁人还要怕冷,汤婆子不能离手,就连这屋子里的炭火,她都不舍得停。
“大小姐体虚加之寒气侵体,每逢染上风寒都会比旁人要厉害上些,这样吧,我给大小姐开些调养身体的汤药,这些日子就好生在府中休养吧。”
“多谢林先生。”
看着林先生,顾锦婳压下心底的诧异,难道此人不是宋承望找来故意陷害她的?
“既如此,那顾小姐便在府中好生休养吧,老奴先回去跟皇后娘娘复命了。”桂嬷嬷道。
顾锦婳微微颔首,起身相送,“嬷嬷慢走。”
“大小姐请回吧。”
桂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对她也十分和善。
待她走后,顾锦婳回头,正对上宋承望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如寒冰一般凝视着她。
“听说今日穆老太君也会进宫赴宴,表妹可有话要带给老太君?”
顾锦婳眉心跳动了下,皱了皱眉,听出宋承望在暗示她,她心中更为恼火。
“不用,皇后娘娘的宴席我会参加,就不麻烦表哥了。”
宋承望故意提起外祖母,她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上一世,国公府上下就是被宋承望给算计了,落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现在,宋承望敢明目张胆地威胁她,她不敢赌,因为一旦输了,就满盘皆输。
算着时间,上一世,也正是她腿坏了之后,宋承望在这段时间联合了太子和朝堂上的一众大臣,诬陷了她的舅舅,从而让国公府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今天这场宴会,虽然是皇后娘娘组织起来的,但是她宴请了朝堂上的官员,宋承望也在其中。
所有的事情就只差一步,今日,她必须要去……
“表妹的身子还能撑得住吗?若是到皇宫里撑不住的话,只怕要闹笑话。”宋承望佯装关切地关心她。
顾锦婳冷冷的回道,“闹笑话倒是不至于,你多虑了。”
顾锦婳面无表情地推开宋承望,“玲珑,送客。”
玲珑走上前,微微躬身,“请,宋少爷。”
“你总是拿我的关心当成儿戏,婳婳,这么多年了,人总是会变的。”
留下这句话,宋承望转身走了出去。
一阵冷气吹进来,顾锦婳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玲珑,过来给我梳妆打扮。”
玲珑应声走过去,有些担心地问,“小姐,王爷原先不是说让您今日不要进宫吗?”
“我知道。”
顾锦婳轻叹了一声,“宋承望方才明目张胆地拿外祖母的事情威胁我,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今日皇后娘娘宴请,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其中,我担心宋承望会借着朝堂上的事情诬陷外祖母一家。”
“他真的无耻!”玲珑恼道。
“无耻算什么,他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顾锦婳深吸了一口气,拿出胭脂水粉摆在面前,“给我梳妆打扮,然后让习凛备马。”
“是。”
大雪只下了几个时辰便停下了。
顾锦婳换上了一身梅色的鎏金彩裙,外面披着一件白狐狸毛所做的狐裘,衬得本就如花似玉的脸更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娇艳。
玲珑忍不住夸赞道,“小姐长得这般好看,就应该多出去走走。”
顾锦婳笑而不语,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一个时辰以后便稳稳地停在了宫门口。
顾锦婳从马车上走下来,玲珑一路小跑,将皇后娘娘的请帖递给看守的护卫看。
护卫看了一眼请帖,又看了看顾锦婳,便放行了。
到皇宫,便不能再坐马车,主仆二人走了进去。
前世,她来过皇宫无数次。
因为娘亲和皇后娘娘的关系极好,她也被皇后娘娘当成自己的孩子照看着,皇后娘娘时常把她
接到皇宫里了小住上几日。
对于皇宫,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闭着眼便能走到后花园。
或许是因为下了雪的缘故,沿途的宫女太监都在低头清扫着路上的雪。
走进后花园,地面干净整洁,湖畔的对面,传来丝竹之乐,婉转动听。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瞧见了顾锦婳。
对皇后娘娘说道,“咦,那不是武侯府的顾大小姐吗?她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放下酒杯,含笑看过去。
身边的桂嬷嬷连忙说道,“娘娘,顾大小姐感染了风寒,没想到还亲自跑了一趟过来。”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天寒地冻的,你快去找个汤婆子给她。”
皇后娘娘很少对朝中大臣们的孩子如此的关照,唯独顾锦婳除外。
如此放在旁人的眼中也是羡慕不已。
“大小姐。”桂嬷嬷手握着汤婆子,一路小跑地追上顾锦婳。
“大小姐不是感染了风寒,怎么还亲自跑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