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生生被硬拉了起来,是走是留,进退两难。
顾锦婳勾唇笑了下,端起茶杯放到唇边,细品着茶。
老夫人正准备转身离去,走了两步,突然折返回来,坐回椅子上,双手撑着鸡头红木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带着满满的怨气。
“身子不适,也不必强留在这。”裴君泽淡淡扫了一眼过去,只一眼,老夫人便哆嗦了一下,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丝笑。
“回王爷的话,老身实在是不放心孙女的事,还是待此事查清楚之后再说吧。”
看她假惺惺装模作样的样子,顾锦婳轻轻放下手中的白玉杯,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王爷,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找出幕后凶手,又不会出现串联口供的事情。”
裴君泽闻言,目光缓缓转向顾锦婳,“说来听听。”
“府中丫鬟,小厮,各府各院上上下下有数百人,还有许多是姑姑从宋家带来的,若是在一起询问,定然不会有人说实话,不妨单独拉去盘问。”
听着这话,顾青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纵使她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手下也难免会有疏漏,如此一来万一查出了点什么,那岂不是……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裴君泽的身上,听闻玖王爷杀人如麻,若是此事被他查出,她岂不是没命了!
老夫人此时已没了方才的凌人气势,阴沉着一张脸静静坐着。
“如此甚好。”
裴君泽缓缓道,“既如此,那就让陈大人来审问吧。”
话落,不等老夫人和顾青玉开口,便吩咐道,“流风,去请陈大人过来。”
外面流风应了一声,顾锦婳这才知道流风也来了,竟然一直在外面。
没有脚步声传出,也未曾见流风的人,顾锦婳感慨,不愧是练武之人。
“这一查,府中上上下下都要折腾一遍,时辰定然不会短了,依我看,不如就将此事交给管家去督办,咱们也不必一直被拘在这里。”顾青玉话中意思明显,是在提醒顾锦婳答应下来,莫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全府上下的事。
奈何,顾锦婳听着这话,心中了然,却不愿听她的。
“姑姑若是有事的话先走就是了,这毕竟是有人给我投毒,我若是不将此事查个明白怕是要寝食难安。”
顾青玉一噎,想说的话,看了看裴君泽又憋了回去。
玖王爷在这,她是半分都动不得顾锦婳了。
顾青玉烦躁地拧起眉,端起一旁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随后,重重地放下,“玉珠,杯中的茶水都凉了,你还不快去沏壶茶过来。”
玉竹怯弱地应了一声,向几人福了福身,转身走出去。
玉竹前脚刚走,顾青玉又将手里的汤婆子拿出来递给了赵嬷嬷,“去将汤婆子拿去热热。”
赵嬷嬷应声,遂走了出去。
看着顾青玉的小把戏,顾锦婳淡淡一笑,“玲珑,你也去。”
说着,便将汤婆子取了出来递给玲珑,玲珑心领神会,快步走出去。
见状,顾青玉狠狠瞪了顾锦婳一眼,闭目缓和了下情绪,转而看向顾老太太,“娘,婳婳也快要及笈了,一眨眼都能嫁人了。”
“是啊,也不知道哪家的儿郎能娶着她。”老太太微挑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向裴君泽,试探的意思明显。
顾锦婳冷笑,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她的婚嫁之事,看来下毒的事情,一定做得十分隐蔽了。
就在这时,
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外,紧接着,婢女声音传来,“老夫人,玉竹自尽了。”
“自尽了?”顾老太太腾地一下站起来,怒不可遏地看向顾锦婳,“看看你干的好事!府中的丫鬟都被你吓得自尽了。”
面对顾老太太的滔天怒火,顾锦婳面不改色,“祖母说话要谨慎,玉竹若是没有做亏心事,又如何会畏罪自杀?况且她是祖母身边的丫鬟,那份甄糕又是从她手中送出的,如此,那此事倒是清晰明了了,莫非是……”
“放肆!”
不等顾锦婳将话说出来,顾青玉气急败坏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了顾锦婳的话。
裴君泽亦是面色一沉,沉声道,“宋夫人是当本王不存在吗?”
顾青玉面色一紧,极为牵强地解释,“王爷喜怒,我…我只是怕婳婳说错了话。”
“姑姑到底是害怕我说错了话,还是害怕此事真相大白呢?”顾锦婳冷笑,迎上顾青玉那双透着阴毒的双眸,“玉竹本是好好的,为何偏偏在调查下毒之人的时候自杀,当日那份甄糕就是玉竹亲自送去的,她一个下人又怎么敢对我下手,除非…”
顾青玉凝眉。
裴君泽道,“除非,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且她还不敢拒绝。”
“王爷的意思是老身有意要害自己的亲孙女吗?”顾老夫人沉声怒喝。
裴君泽勾唇,漫
不经心扫了一眼过去,“也不无可能。”
老夫人心中猛地哆嗦了下,胸口起伏不定,看似是气的,实则多是恐慌。
“婳婳是我亲孙女,我又岂会害她,这话若是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老妇人怒不可遏。
裴君泽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掠过老太太,看向玲珑,“在何处发现的尸体?”
那婢女忙答道,“奴婢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忽听见东西坠地的声音,好奇过去看了眼,结果就看见玉竹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看样子倒像是……像是服毒自尽了。”
婢女双目通红,模样像是吓坏了。
顾锦婳垂眸,盯着手心的帕子静静看着。
以死谢罪,难道是还有把柄在顾青玉的手中?
就在这时。
院子里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几人看过去。
暖阁的帘幕被人从外面掀开,陈秋生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