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场大雪,叫本该热闹的京城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一辆马车稳稳停靠在国公府门前。
只站了一会儿,便又重新起程,无人看见是何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外祖母!”到了府中,顾锦婳再不端着大家闺秀的姿态,小跑着掀开帘幕,去寻穆老太君。
“哎呦,我的好外孙,你今个怎么想着过来了?”穆老太君说着又看向后面跟着走进来的裴君泽,脸上笑意淡了些,“玖王爷也来了。”
“老太君,近来身子还好吧?”裴君泽问。
“好着呢,劳您挂念了。”穆老太君笑道。
“两个孩子呢?”顾锦婳问。
“方才叫你舅舅领着出去玩了。”穆老太君道。
顾锦婳抿了抿唇,她那个三舅舅心里只知道赚钱,哪里懂什么哄孩子玩,怕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特地陪陪两个孩子。
“外祖母,昨日皇上在席面上的话,您知道了?”
穆老太君微微颔首,轻柔地搓着顾锦婳的手,“昨日那种局面,你能把子姝和子望送去皇后身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外祖母不难受,只是你舅舅啊,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皇上早有带走两个孩子带走的心思,昨日事发突然,却也不是没有好处可言,若是赶在其他日子,皇上恐怕还真不会答应让皇后娘娘帮忙带着子姝和子望。”顾锦婳道。
武帝心中始终对舅舅舅母不放心,带走两个孩子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昨日正好赶在了太子求取赐婚的事情上,他心烦气躁,只想找个出气口,至于让谁照料孩子,他怕是还没有考虑到。
“皇后娘娘与咱们家有大恩,我叫幺姑去备了份礼,待你送两个孩子入宫时,一并拿给皇后娘娘吧。”穆老太君道。
顾锦婳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穆老太君又看向裴君泽,问,“玖王爷,我儿在北域可还好?”
“勇毅侯到了北域后,平复了内乱,又将外敌赶走,传来许多捷报。”
“王爷莫不是专捡好听的说?”穆老太君笑问。
“话好听,但不假。”裴君泽淡淡一笑。
顾锦婳坐在一旁看他们俩打哑谜,突然明白了方才裴君泽下马车时说,每次来国公府都很是紧张。
“有王爷在朝堂上斡旋,老身感激不尽。”
“外祖母,你与他如此客气做什么。”顾锦婳抱着穆老太君的胳膊轻轻摇晃,面上尽是小姑娘家的娇怯。
裴君泽笑着,温声道,“婳婳说的是,日后早晚都是一家人,外祖母无需客气。”
“是吗,婳婳?”穆老太君一愣,笑看着顾锦婳。
顾锦婳闻言,两颊微红,轻点了下头,见两人都笑看着自己,不免有些恼,“外祖母,您又逗我呢。”
“哈哈哈……我们婳婳长大了,等过了年就及笄了。”
提起及笄一事,顾锦婳不免又回忆起裴君泽曾在她耳边耳语及笄后的事情。
回府的路上。
顾锦婳窝在裴君泽的怀里问他,“我及笄在沈念慈之前,到那时候,皇上不会算计我吧?”
昨日,皇上的态度让她实在不放心,在外人看来,沈念慈已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可皇上却偏偏不松口,看样子沈念慈并不是他想要的太子妃人选。
“你身子不适,及笄之前还是病着吧。”裴君泽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将她牢牢裹在里面。
“一直称病,他们会相信?”顾锦婳挑眉。
“婳婳,你真病了。”裴君泽很是认真。
顾锦婳笑了,“好,你说我病了,那就病了。”
“病人需要照顾。”裴君泽又道。
“我身边有今姝和玲珑在。”顾锦婳道。
“她们虽好,却无法贴身照顾你。”裴君泽看着她,“婳婳,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裴公子,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我们二人还未成亲呢。”顾锦婳伸手戳了戳裴君泽的脸。
裴君泽攥住她的手指,轻咬了一口,“我脸皮厚不怕议论。”
“我害怕。”顾锦婳把手指抽回来,想想林执那张说死人的嘴,瞬间打消了这个主意。
“唉……”
裴君泽轻叹了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沙哑,“你忍心将我一人留在王府?”
“忍心。”顾锦婳笑着推开他。
“我舍不得自己受苦。”裴君泽又把她拉到了怀里,吻了吻她的眼角,“大不了再给林执一座矿脉。”
“裴公子,我嫁给你可不是要去喝西北风的。”
“嗯,放心,玖王府的家业到咱们孙儿那代都挥霍不完。”
顾锦婳睨了他一眼,“财大气粗!”
裴君泽到底是没能住进武侯府,下了马车,流风便来报,宫中有事,皇上命他速速进宫。
“武帝不是病着,这时候还折腾你做什么。”顾锦婳很是不喜欢武
帝,更心疼裴君泽一人被掰成八瓣使唤。
“朝堂上好像除了你之外就没有旁人了一样。”
“你先回去,明日一早我随你一起送子姝子望进宫。”裴君泽柔声道。
顾锦婳嗯了声,点点头,从马车上下来,目送着裴君泽离开。
待马车消失在街角,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浅笑。
顾锦婳蹙眉,看清眼前人,“你怎么在这?”
疏离的语气和冰冷的眼神,裴瑾瑜很是心碎,“婳婳,如今我连来看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裴瑾瑜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顾锦婳很是无奈。
她能说什么,说和裴家人有着血海深仇?还是说她们早晚有一日会站在对立面。
“过去?什么叫过去?顾锦婳,你身边有了新人,所以我就只能成为你的过去吗?”裴瑾瑜猛地上前,“这对我不公平,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就给我判了死刑,婳婳,你不能这么做。”
“是玖王叔对吗?他的出现填补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所以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对吗?”
顾锦婳抿唇不语。
裴瑾瑜忽而笑了,手臂松开,后退了两步。
“婳婳,你好狠的心。”
“裴瑾瑜……”顾锦婳动了动唇,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解释后,局面就能改变吗?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