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拉开,顾锦婳脚步一顿,见眼前人含笑盯着自己,恼得伸手拉上房门,门就要关上的时候反被裴君泽挡住。
“你!”顾锦婳呼吸一窒,脸上眨眼便染上了一层红霞。
“想留我?”裴君泽眼底夹杂着一抹笑意。
屋中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裴君泽唇角微勾,“想去见你救的那个人吗?”
顾锦婳眼前一亮,立刻点头,“他醒了?”
裴君泽点点头,推开房门拉着顾锦婳走进去,又拿来了披风将她团团包裹住,“外伤倒是不致死,只是受了些打击,不怎么愿意说话了。”
顾锦婳拧眉,想着那人颇有些文人风骨,被人当街暴打又诬陷他偷了书,这与杀了他有何区别。
“走吧。”裴君泽伸出手。
顾锦婳迟疑了下,摇摇头,一双杏眸警惕地看着他,像只受了惊的小猫似的。
裴君泽颇为无奈,道,“夜里路滑。”
“我走慢点就好了。”顾锦婳执意要自己走。
裴君泽也无奈,便点头答应下来。
顾锦婳前脚刚走出暖阁,还没站稳,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向后倒去。
裴君泽立刻伸手扶住她,声音中带着笑意,“怎么,现在要不要我扶着你?”
顾锦婳脸一红,牢牢地握住裴君泽的手。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裴君泽说完,顾锦婳心虚地要把手给收回去,却被裴君泽反手握住,“接下来的路不好走,抓紧我的手。”
来到武侯府门口,流风站在马车旁,看着两人握着手走出来,连忙把头扭到一旁。
顾锦婳瞥了他一眼,连忙坐进了马车,两人都做好以后,流风一挥马鞭,马车便离开了武侯府门口。
马车上,顾锦婳脱掉身上的披风,慵懒地靠在那,顺手拿起裴君泽放在桌上的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
“你祖母回来找你麻烦了吗?”裴君泽突然问。
顾锦婳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翻开下一页书,边看边说道,“估计现在正气着,没心思过来找我的麻烦。”
“她今日去国公府,可是为了你的婚事?”裴君泽料事如神,件件事情都能够被他猜到。
顾锦婳如实说道,“不仅如此,她今日还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提起这件事,顾锦婳便有些恼,书也看不进去,便合上书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说,我爹当年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和宋家交换了信物,若是要解除婚约,要把信物拿出来方可解除,可是我爹娘都不在了,这信物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倘若在她的手里的话,要解除婚约,只怕还要再另想办法。”
她曾想过,自己倘若不是爹娘的女儿,才不会管这什么破烂婚约,早就一人一匹马去浪迹天涯了。
可惜,她身为武侯府的嫡女,又是国公府穆老太君的外孙女,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会间接影响到两座府邸。
她更不想因为自己一人的原因,让外祖母一家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更不想污了爹娘的名声。
所以这一桩婚事,必须要光明正大的退,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从此以后跟宋家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可曾想过,她手中若是有信物的话,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才说出来?”裴君泽提醒道。
顾锦婳忽而皱眉,看了裴君泽一眼,“难道我爹娘没有把信物交给她?”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顾锦婳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怪不得,我爹娘丧期未过,她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去大肆地修整院子,当时我并未多想,加之爹娘突然过世,心中伤心得很,接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等我走出屋子的时候,爹娘的院子已然被推平了,他们留下来的东西,我也不知都挪到了哪里。”
“既然是信物,就不可能放在轻易就能拿到的地方,她此刻才说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她已经找到了信物,再者就是,她还没有找到信物,只是想拿这件事情故意压你一头。”
顾锦婳冷哼一声,“起初我还以为,她是整个顾府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现在想想当初真是眼盲心瞎,竟然会相信这么一个人,甚至还把我爹娘的院子让了出去,让她占为己有。”
“没事,她活不过你。”
顾锦婳嘴角一抽,看了裴君泽一眼,“王爷,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
“我不会安慰人,你教教我。”裴君泽声音冷硬中又夹杂着几分刻意的柔软。
顾锦婳抿唇笑了笑,“我不用人安慰,比起来安慰,我更希望能够尽早解决了他们。”
她重活一世,早已经将所有都看得清清楚楚。谁是人谁是鬼,她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上一世,宋家对她所做的一切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让她带着死去的记忆重生。
宋承望大抵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个曾经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着表哥表哥的妹妹,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似的,不仅对他厌恶至极,就连两人的婚约都不愿意承认。
只怕现在的顾青玉,也在懊恼着她为何突然之间变聪明了。
“不过好在,我外祖母借着我爹娘的丧期,说出要让我守孝三年的事情,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不能再逼我嫁给宋承望,这两年的时间足够我慢慢对付他们了。”
“他们所在意的人无非是宋承望,找准机会对付宋承望就好。”
裴君泽一向一针见血,顾锦婳看了他一眼,“宋承望是太子身边的走狗,前些日子又帮太子在朝廷上立了威信,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让宋承望去清河县,看似是升了官职,可是远离京城,日后想要再回来,就必须得到太子的首肯,莫非只是为了拿捏宋承望?”
顾锦婳陷入纠结之中,“可这样一来,宋承望与太子之间必定会离心。”
“只有两个人利益一致的时候,步伐才会相似,你可知道今日夜里宋承望急匆匆的去了哪?”裴君泽勾唇一笑。
顾锦婳连忙问,“不会是去找太子了吧?”
裴君泽微微颔首,“他着急去了太子府,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