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绾眉接过珊瑚发钗,仔细查看,上面的点翠已修缮完好,血红色珊瑚水润光泽,只是钗尖明显有些弯曲,像是曾经用来扎过什么硬物。
谢昭云好歹也是谢家小姐,在路上到底碰着何事,就连头上的发钗都残破成如此模样?
姜氏见瞿绾眉盯着钗尖出神,解释道:“殿下,家父说,陆先生当初特地交代过,钗尾不用修,所以才.......”
瞿绾眉用指腹轻轻擦过钗尖,“既是母亲的交代,那无事。”
丹烟走来,将姜氏扶起:“此事,你还跟谁说过?”
姜氏忙摇头:“除了殿下,我谁也没说,家父特地嘱咐过,只能将头钗交给陆先生最亲近之人。”
“我每日将这头钗藏衣服隔层里,就怕被人知晓。”
丹烟看向瞿绾眉,随后又和姜氏道:“那好,日后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公主看中你的手艺,你就好好在铺子里当掌柜,可保你和女儿后半辈子无忧。”
姜氏感激不已,拱手又朝瞿绾眉行大礼:“多谢,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和女儿定会好好报答。”
她说着,眼眸满是泪水。
小女孩拿着帕子,踮起脚给她擦了擦泪:“娘亲,别哭,别哭,以后没人再敢动手打我们了。”
姜氏伸手将女儿搂在怀中,接过帕子给小女孩擦了擦脸:“是啊,没人再敢打我们了。”
瞿绾眉见着她们母女俩浑身是伤,临走之前特地给她们二人请来大夫。
好在二人都未伤在要害,休养十天半个月便无大碍。
瞿绾眉本想让铺子歇业半个月,给她修整的时间,可是她不愿,说是不能因为她们耽搁瞿家的生意。
瞿绾眉也未强求,留下身边的亲信小厮小四,放在铺子中,一来可以保护母女二人,二来也能帮着在铺子里干点重活。
瞿绾眉将事情都安排好后,带着发钗心事重重地回到瞿府。
她先寻到瞿老爷,将发钗递给他瞧一瞧。
瞿老爷看过,手一拍:“这不是我亲自打造的发钗吗?”
瞿绾眉倍感意外:“爹爹,你可知这发钗是谁所有?”
瞿老爷想了想,摸了摸胡子道:“这发钗还是当初我一时兴起,给你娘亲所打造,可是后来她将此钗转送他人,我也已经许久未见过。”
“那是转送给了何人?”瞿绾眉问着,此刻心里仿佛已经知晓答案。
瞿老爷继续回:“谢老夫人,那是你娘亲还未与我成婚,只是一位绣娘,她戴着次发钗去谢府给谢老夫人裁衣,谢老夫人看中这支发钗,说要将其送给她孙女做生辰之礼。”
被谢太老夫人养在身边的孙女只有谢昭云一人。
瞿绾眉心中的答案被子证实,紧皱的眉头豁然开朗。
她的母亲早就发现谢太妃有问题,一直在暗地里查她,只不过被谢太妃先行一步灭口。
瞿绾眉死死握住手中发钗,眸中露出一抹冷如寒冬的光。
谢太妃害死她生母,觊觎她弟弟的江山,又几次三番想要害她性命,她绝不会放过她。
谢太妃?你到底是谁?我一定会撕破你那假面皮,让众人看清你真正的模样。
瞿绾眉暗暗下定决心,又和瞿老爷聊了一些有关谢家当年之事。
父女俩为此一直聊到深夜。
翌日,瞿家各个铺子的掌柜有人上门质疑招收女掌柜一事。
瞿绾眉不等他们劳烦到父亲,亲自去前院将他们一行人打发走。
这些个掌柜不像范掌柜那般贪心愚蠢,她给了他们一些甜头,又给他们两棒槌。
一行人乖乖的,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灰溜溜地走。
“丹燕,送去官府的范掌柜如何?”瞿绾眉朝丹烟问。
丹烟回:“那厮,胆小如鼠,只知道欺负妻女,见着官老爷,还未开口问,他就全招了。”
“小姐,此人您要如何处置?”
瞿绾眉问:“和离书他签不签?”
“他说,想要他和离,除非他死。”丹烟一顿,又道:“不,他说,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那对母女一起死!”
瞿绾眉垂下眼睫,眸中透出冷意:“既然如此,那就如他的愿。”
话落,拿出一包银子递给丹烟:“送去营州流放,让他有去无回。”
“是,小姐。”丹烟接过银子,原本沉着脸立马烟消云散,只剩下笑。
这晚,瞿绾眉派人偷偷去姜氏屋内,派她又做了一支和珊瑚头钗极为相似的发钗。
姜氏的手艺好,动作迅速。
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将打造完成。
丹烟亲自将发钗取回,来到瞿家茶馆,在这里交给了出宫办事的宫女幻儿。
幻儿将其带到宫中。
随着夜幕降临,一轮明月悬挂在高空,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一地。
谢太妃的寝宫内还燃着灯。
谢太妃近来召唤谢槐青
的次数少了,开始心情寡欲地看书。
可书哪里有人好看,只有几日就觉得无聊得很,直到深夜都无法入眠。
她翻来覆去,躺下又起身,渐渐头也晕乎乎。
屋内的香炉正燃着香。
谢太妃轻轻嗅了嗅,忙起来到香炉旁,将其打开,仔细查看一番,见着里头无异常,长松一口气,重新将香炉又盖上。
她素来小心,无论是吃喝还是香炉,还是寝殿中的一草一木都会细细查看。
不容许旁人有机可乘。
可是,今晚实在是有些怪,她睡不着也就罢了,那头昏沉得厉害。
谢太妃缓缓走到床旁,将被褥打开,只见一支发钗猛地从被褥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