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绾眉知道他爱喝茶,四处寻来不少珍贵的茶叶。
因为不知道的他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她就将茶叶都放在院中,只要他来,都能喝上一口上好的茶。
她抬起纤纤素手,拿起茶匙舀出茶叶,放在茶磨中慢慢研磨。
微风轻拂,绕过凉亭,吹动着她的发丝和许许凋零的紫色花瓣。
她今日一身淡紫色广袖襦裙,和这四周围绕着的紫罗兰藤蔓相得映彰,恰似一幅春郊美人图。
赵君屹坐在她对面,依靠着藤椅,静静看着她,眸光细腻如湖,比春日江水还要柔。
凉亭内,一个人泡茶,一人看她。
丝丝缕缕的风伴着花香,静谧悠然,宛若凡尘已远去,只剩下一片岁月静好。
半晌后,瞿绾眉端起泡好的茶盏递给他:“兄长尝尝。”
赵君屹接在手中,轻抿了一口,笑:“好茶。”
瞿绾眉听到他的夸赞,情不自禁露出笑颜。
赵君屹喝茶喝得很慢,过往只需两三口,今日他一杯茶最少可以喝上一个时辰。
好似里面每一滴茶水都舍不得。
瞿绾眉向他解释近日为何没去落安寺:“数日前百花宴,谢太妃在宴中动了手脚。”
赵君屹握着杯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只剩下关切:“你为何不派人告诉我?”
瞿绾眉回:“现在谢太妃在明,我在暗,告诉兄长只会引起她的怀疑,不过你放心,此事我已解决,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赵君屹眉头依旧皱着,他怕了,他怕这一世,她又会出事。
瞿绾眉继续道:“兄长,有一个人,我们可以留意。”
“谁?”赵君屹问。
瞿绾眉回:“谢槐青。”
赵君屹沉思片刻后回:“他的确经常出入谢太妃府中。”
瞿绾眉压低声音,小声道:“若是白日经常出入也就罢了,夜里也是如此。”
赵君屹露出疑惑之色:“你是怀疑?”
瞿绾眉点了点头,弯着眉眼,认可他心中的答案。
赵君屹被她的想法惹得笑出声:“你啊你,他们可是亲姑侄。”
瞿绾眉拿起茶壶往他杯中添上茶:“如若不是呢?”
赵君屹笑着问:“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瞿绾眉缓缓道:“梅落数日前在茶馆中听几位谢家长辈言,谢昭云在入宫之前一直和祖母住在老宅,直到及笄之后才回府。”
“过往,他们听家中祖母说,孙女性子怯弱,让他们好生照顾,可是这位谢昭云回府后,却八面玲珑,何来怯弱?”
赵君屹回:“你是说,谢太妃并非谢昭云,她冒充谢家之女进宫?”
瞿绾眉点头:“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谢槐青为什么时常夜入宫门。”
“兄长,一介草民,竟敢冒充谢家之女,欺瞒先帝和陛下数年,这可是欺君之罪。”
谢太妃之所以能在朝中稳坐多年,自然少不了谢家人的扶持和帮村,若告诉世人,她不是谢家之女。
朝中那些老迂腐断不可能将她留下。
赵君屹垂眸晃了晃手中茶:“所以你想从谢槐青下手。”
瞿绾眉正有此意。
谢太妃和宁家人不同,她极为小心,凡事都会往后退三步。
只要她能想到的,谢昭云定也能想到。
身份之事如此重要,该留的把柄,她早就销毁得一干二净。
但是世上始终没有策无遗算之人,只要做了,定会留下痕迹。
“谢槐青为人狡诈孤僻,处事向来小心。”赵君屹放下手中茶盏,“但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性子不沉。”
瞿绾眉回道:“他将谢香玉假死送出京城,有些胆识。”
谢槐青可能还不知道,他千方百计送出去的二妹,现在已被瞿绾眉掉包在手中。
他们想要金蝉脱壳。
那她就来个偷龙转凤。
谢香玉性子烈,现在关了一天一夜,嘴巴还没撬开。
她也不急,日后再回宫,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撬。
道完谢家之事,赵君屹喝完茶,终于开口道出今日来意:“你表哥这次会试榜上有名。”
瞿绾眉对谢言芳的才华很有信心,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现在只是会试,还要等殿试之后才知结果。”
赵君屹继续道:“今日早朝之后,你只知道陛下跟我说了何事?”
“何事?”瞿绾眉问。
赵君屹垂下眼睫,轻轻道来:“他说,待柳秉文高中之后,就将他许配给你。”
他把许配两个咬得很重。
晟帝原话是:“孤阿姊身份尊重,岂能下嫁给那些男人,要赐婚,也是要那些男人嫁给他。”
这话要是被朝中那些老夫子听到,估计得是一片惊天骇浪。
瞿绾眉愣了愣:“什么许配?这与表哥有何关系?”
“陛下说,你心仪柳家表哥,不忍你日日相思,期盼早日能将他送到你府上。”
瞿绾眉一惊,险些被自己口水呛住。
她心仪谢言芳?
这可真是无稽之谈。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赵君屹又道:“不过,我没同意。”
瞿绾眉露出疑惑之色。
赵君屹站起身,继续道:“我说,你心仪之人并非谢家表哥,让他不要乱点鸳鸯谱。”
“咳咳咳!”瞿绾眉又是一惊,剧烈咳嗽起来,脸颊红扑扑,也不知是因为被呛的,还是另有其因。
赵君屹侧眸看着她,继续道:“他问我那人是谁?我说他要是敢再给你赐婚,我就掀了他的皇宫。”
“他哑然看了我许久,结结巴巴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只问了我一句话:‘兄长,你要不要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