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自远倒是没讲究,主动坐在了副驾驶,一家三口都已经在车上,可韩心愿依旧杵在那里不为所动。
“韩心愿,你在干嘛?赶紧走呀!”黄暖冬黑着脸,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
“哦,好嘞,来喽,嘿嘿嘿嘿......”
文人风骨方才反应过来,那张笑脸已经可以用猥琐来形容了。
很快,奔驰车子驶出院子,韩心愿双手紧握方向盘,他早已汗如雨下,整个上衣已经湿透,神经紧绷。
开完笑,黄书记就坐在副驾驶位上啊,原来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
“爸,你可真是的,一通电话要打这么久?肯定留下坏印象了。”黄暖冬眉头紧锁,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工作上的事。”
黄自远和蔼道,任由女儿发着脾气。
这时韩心愿在车内后视镜上扫了眼黄暖冬生气的脸,心说咋那么好看呢,这民洋的眼光就是不错。
“周书记,车里的温度合适吗?”
找到间隙,韩心愿细心询问,得找机会搭话呀,可黄暖冬和倪其上车时,他不管不顾。
“可以的,辛苦你特意跑一趟,看你挺面生的,你在诚德哪个部门?”
黄自远顺口问起。
韩心愿极其使劲咽了口唾沫,喉咙处甚至有凸起,在书记面前露脸表现,这可是天载难逢的机会。
“领导,我叫韩心愿,您叫我小韩就成,是诚德地产的总负责人。”
韩心愿沉声介绍,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李民洋为什么要让副董级别的人接送暖冬一家,因为只有这个级别,才能跟书记搭上话啊。
好眼光,不是,说错了,民洋,你好安排啊!
这时到了红灯处,韩心愿徐徐停车。
“小韩,有烟没?”
黄书记问,这个年代还没戒烟那一说,人们的烟瘾通常很大。
“有......有的。”
韩心愿真是硬着头皮点头,你一个副董级别的人,接送这么重要的人,总不至于不会来事,连烟都不备吧?
可他妈的备的啥烟啊?四、五毛钱的红梅,连一块都不到。
“领导,就是......我特别喜欢抽红梅,从未换过其他牌子,脑子一糊涂,结果只备了红梅,您能抽习惯吗?”
韩心愿颤颤巍巍地问,从兜里一下拿出好几包红梅。
“这可是好烟,有些年头没抽了,还挺怀念,我都能抽得惯,没那么讲究的。”黄自远没有一点架子,笑着接过烟,也把韩心愿当作自己人了。
可这让黄暖冬看出端倪,这人肯定是有意的,原来看不起我,结果后来才发现竟然是黄书记。
呵呵,势利眼......黄暖冬眼神中散发出寒气,最讨厌韩心愿这种人,还是孙旭卫、方铭嘉那些人实在。
韩心愿瞅了一眼,见黄书记已经点着抽起红梅,顿时下了大决心,老子这一辈子,只要在黄暖冬面前,只抽红梅,可不能露馅。
“小韩,南城地产进展到哪一步了,你在工作中有遇到哪些难题。”
随之黄自远又缓缓聊起。
这话让韩心愿激动的呀,书记明显是要点拨自己,说明还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啊,一定要珍惜此次机会,把话说得漂亮,表现出自己的专业性。
要起飞喽。
“黄书记,当前项目中......”
“爸,你别和他聊了,这个人心术不正!”黄暖冬气不过,冷冷打断韩心愿。
呜呜呜......韩心愿的喉结处发出呻吟,露出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可怜巴巴地回头看了眼黄暖冬。
而女儿充满尖锐的话,顿时让当父母的充满警觉,尤其黄书记,看待韩心愿的目光淡出几分狐疑。
“老黄,你刚才没下楼的时候,这位小韩可不是这么热情,人家话少的很。”
倪青补了一刀。
嘶......韩心愿倒吸一口凉气,毫不夸张的讲,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哼,这算什么,这人一直在私底下说我坏话,让民洋别跟我好,操的这是什么心?”
黄暖冬鼓着腮帮子,恶狠狠道。
“还有这事!?”
倪青的声调陡然拔高。
“老黄,怎么样,这种人会装吧?”倪青随之对黄自远暗示一句。
黄自远虽然没搭话,但嗯灭了手中的烟,这小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完了,全完了,给我判死刑了,孙旭卫、方铭嘉那些孙子们,该不会联合起来搞我这外来户吧?诚德地产一把手的位置还能坐得住吗?
得罪了黄书记,福海还能混得下去吗?
之后,车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黄书记别说问话了,都没正眼瞧过韩心愿。
大概在十二点半的时候,韩心愿驱车抵达南城的饭庄,他急忙下车,准备去给书记等人开车门时,突然
腿如灌铅,愣住了。
猜猜他看到了什么?
方铭嘉、刘菊英,包括大脸这些人,早就守在饭店门口,帮着给书记拉车门。
“黄书记,您跟着我,小心台阶。”方铭嘉点头哈腰,凑到黄自远身边。
“暖冬,热不热,汽水我吩咐饭庄的人给你冰镇上了。”刘菊英拉着黄暖冬的手,一副很热心肠的摸样。
“阿姨,在二楼,高跟鞋穿得累不累,要不我给您找双拖鞋去。”大脸领着倪青走上台阶。
这几个,一个个不是都挺忙的吗,尤其加盟部,李民洋昨天才下发了新任务,怎么就能抽出时间来?韩心愿的心态完全崩了。
合着自己成了一个不会来事的人?
“那啥?”
片刻后,脸脸又从饭庄跑出来,冲着依旧傻楞在阳光底下的韩心愿摆手。
“你赶紧开车去买一双拖鞋,完了让我送进去。”脸脸连声催促。
“我送你妈!”
韩心愿的屈辱在此刻爆发,冲过去掐住薛鹏鹏的脖子,样子狰狞恐怖。
“咳咳咳......咳咳......你他妈疯了!”薛鹏鹏慌忙去抓韩心愿的胳膊,那张大脸盘子已经憋得通红。
“老子就是疯了!呜呜呜......你妈的!”
韩心愿这么一个大佬爷们,竟然带着哭腔,被业务口上的这些人整疯了。
“上次我散烟的时候,黄书记真没接我的烟啊,狗胡说!”薛鹏鹏费力地解释。
“你散你妈呢,老子要完了......”
韩心愿歇斯底里,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副董连形象都不顾了,想想他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