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升爆竹店这会儿并没有客人,只有老板一个人冷着脸整理着货架上的货物,他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回的不耐烦道:“东西都在货架上,自己挑。”
徐道食指关节轻扣柜台台面,冷淡地开口:“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我们是来问关于你儿子走失的事的。”
这句话一出,像是一管炮仗被点燃了引线,老板瞬间暴怒,大步冲过来就开始赶人:“滚滚滚,又是来骗钱的,你们这些人连这种钱都骗,有没有良心?”
他大力推搡着徐道,徐道被老板冷不丁一推,居然真的被他推得连连后退,可当他提力反抗的时候,却发现这NPC力气大得惊人。
白杏见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立刻开口:“叔叔,您先冷静一下,我们不要钱,我们是来帮您找儿子的。”
白杏有点奶声奶气的童音像是一盆水,把鞭炮泼哑了火,让老板瞬间恢复了冷静,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白杏,像是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个小孩子。他看着白杏,他又忆起了自己的孩子,眼里闪过悲伤的情绪,整个人突然颓然,他坐到椅子上,自暴自弃地叹气道:“你们问吧。”
他也是有些死马当活马医了,只是他的孩子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年,虽然他一直在张贴告示寻找孩子,但是这么多年一点有用的消息没有得到,只有无数闻风而来的骗子,这么多年了,老婆子已经心如死灰,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他仍不愿放弃心中那一丝希望,那是他最后活下去的动力了。
“请问您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怎么失踪的?”白杏继续用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开口,说实话,有点.......羞耻,但是老板确实只有对着她这个小孩子才不会暴怒,也能多一丝耐心。
“他啊,大概是十几年前了,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他和......”老板突然又有些暴怒,他努力压制,咬牙切齿的说,“和对面那个糖果店的兄弟俩到城隍庙那块玩闹,后来一直到天完全黑透了都没有回来,只有那家的弟弟回来!一定,一定是他们家拐了我儿子!”
白杏连忙安抚老板情绪:“您先别急,您孩子丢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是一件蓝色袄子,上面有老婆子亲手缝的小鸭子。”老板回忆起过去,低头把脸埋在手掌里,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悲鸣,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白杏见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再次向老板承诺一定会找到当年丢失的真相便离开了,带着徐道站在了糖果店门口。
店里放着很多瓶瓶罐罐,散发着香甜的气息,白杏二人走了进去,一个胖老板听见声音,从里间出来,看见他们,笑呵呵地问他们想买什么。
白杏又把刚刚的说辞问了一遍,那胖老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叹了口气,请他们坐下。
从胖老板嘴里,白杏听见了另一个视角:那天,三个小孩一起出去玩,到城隍庙里捉迷藏,那个庙也不是很大,他们之前也经常来这边玩。
那天天色渐晚了,他们约定再玩最后一场捉迷藏就回家,他躲到一个新发现的非常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了起来,他觉得躲在那里绝对不会被发现。
他的哥哥很快就被古行义抓住了,他隐约听见他们喊着让他别再躲了,他们已经发现他了的小把戏,暗自窃喜的笑笑,把自己藏的更严实了,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天渐渐黑下来了,四周很安静,他隐约听见几声闷响,像是呜呜声,但是仔细听又没有了,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有点害怕,想出去了,但是附近突然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四处找着什么东西,于是他又缩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很久,终于,天彻底的黑透了,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于是他赶紧跑了出来,小跑着回了家。
天空中没有星星,黑压压的云压在他心头,他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种没有来的恐慌困住了他,家里灯火通明,他冲进门四处看,哥哥不在家,对面的古大叔倒是在,看见他回来了,急忙忙上前抓住他胳膊,大声问他古行义去哪了?为什么还没回来?他意识到了什么,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恐惧充斥着大脑。
那夜,整个古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大人们的火把照亮了城隍庙的每一个角落,从天黑到天亮,每个人眼底都满是血丝,他们同情的看着古老板,和他的父母,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的叹气,拍了拍他们的肩,离开了。
胖老板的声音哽咽,肩膀一直都在颤抖,他陷入了无尽的自责:“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他们就不会丢。”
徐道张了张嘴,想安慰两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还是闭上了嘴,听着这个故事,他心里也生出一种愤怒。
白杏拍了拍胖老板的手,安慰他:“不怪你,你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把孩子拐跑的坏人,你也是受害者,我们不应该让受害者承受无尽的指责和谩骂,真正犯错的是犯罪者,我们应该找到他,让他直面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
“我无法向你保证我一定能找回你的哥哥和古行义,但我们一定会帮你查明当年的真相。”白杏看着胖老板的眼睛,坚定地说。
胖老板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像是亮起一道光,他在浑浑噩噩的人生里作茧自缚,终于被人破开了一个口,虽然很痛,但是光,照进来了。
“好,好,”他笑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他呜咽着,从柜子里取出一小袋糖,递给白杏他们,“这是我哥哥最喜欢吃的糖,我练了很多年,终于做出了一模一样味道的,如果你们真的找到了他,请帮我把这个给他。”
“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