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音刺耳,地动山摇。
各色的遁光飞驰,在半空中挪移闪避。
真炁鼓荡四野,隆隆响动大举,刺得人耳鼓都是隐隐胀痛!
仰观而去,见天上阴云密布,雷霆疾作,金光同烈火交织一处,艳艳夺目,将头顶天幕都渲染成了一片斑驳颜色。
光华乱闪,耀目非常!
而时不时,便有人自天中吐血跌落,被挪移出了广野小界,黯然退场。
时不时,又有人将“玉极银盘”成功祭炼完毕,归了己身。
旋即欢天喜地,同时也是被挪移出了广野小界,却是功成身退……
而在场间争斗正激烈之时。
陈珩也并不动作,只按剑坐于山头之上,冷眼旁观,心下倒也是微微一凝。
眼下还只是在争夺那四十八方“玉极银盘”。
下场之人,手段也大多都是算不得高强,不必他太过重视。
不过远远峰头处。
有几位,倒是令陈珩不得不提起小心来。
“紫府第十,先天魔宗周师远,紫府第八,九真教尹权……”
他目光从一位面色惨白少年和一个做世俗文士打扮的男子身上掠过,忖道。
能够登上岁旦评者,自非等闲之辈,手段厉害,不能小视。
而若是按照岁旦评上榜的名次来算。
无论是先天魔宗的周师远或是九真教尹权,这两人的排名,还皆在自己前头。
这般一来。
便难免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而除开周师远和尹权这两人之外,场中倒也不乏其他好手。
如那个柔玄府这一代弟子的翘楚,现居紫府二十六的章羽玄。
几个气血滚滚,肌肤如若光洁金玉,身内隐隐有龙吟虎啸之音传彻开来,威势极为慑人的天外武道修士。
圆光顶戴,灵焰腾辉,被几丛碧水,灼灼天花环绕拱卫的庄严外道天人。
八派六宗的弟子。
十二世族的族人。
以及一个与陈珩在玉泉仙市有过一面之缘,身量高大,穿五彩织锦袈裟,腰悬七宝降魔戒刀的年轻僧侣……
这和尚此刻的气体倒极是古怪,如是一颗半枯半荣的娑罗树,身上萦绕着一股生死轮转的意味。
时而是春雷破土,万物勃发,只呈出一派生气盎然之景。
时而又大雪飞来,积深数尺,在严天冰天之下,虫兽皆蛰,动静全无……
陈珩心中隐隐有预感,这和尚的真正实力,只怕要胜柔玄府的章羽玄一筹。
不是天外的真正净土禅宗。
怕也绝难调教出此等人物来!
而未多时。
四十八方“玉极银盘”便被诸修纷纷争得到手。
此刻场中的人数比之先前,也已是足少去了八九成,可见争斗之酷烈。
天中先是沉寂,直过得小半刻钟后,才有寒烟拂拂,仙乐冷冷。
随后一道金光便猛得划破罡云,也不知是起于何处,从何处飞来,来势甚急,简直有若星飞电闪也似,转睫不见!
“来了!”
在场诸修见得此景,面上大多是浮出了一抹振奋之色,暗喝一声。
……
……
“冲正金盘”同“玉极银盘”不同,在法会的下一场,乃是看诸修盘中符诏的多寡,以此来决修士最终名次的高下。
银盘仅是能起承载符诏之用,相当于一个入场之机罢了,却别无神异。
而至于金盘,却有分化之能,将一枚符诏置在其上,过上数息,便统共是两枚符诏显出。
这以一化二的能耐。
也便意味着,“冲正金盘”天生便要胜出“玉极银盘”一筹!
凡有意在这选婿法会上争得一个靠前名次者,皆是对这“冲正金盘”志在必得,不可能轻易舍弃!
而此时。
金光掠过长空时候,竟撕开大气,发出尖锐的啸鸣声音,回荡数里!
一个身着轻薄纱裙,姿容妖冶,衣着也甚是豪放大胆的女修眼见此状,心下不禁欢喜。
她看金光显是直冲着自己这处而来,忙拿出一个通体绿油油,光洁滑腻,仿佛是碧玉琢成的小葫芦,口中念念有词,朝前处晃了一晃。
随着煞烟窜动,便有一头高达三丈,青面獠牙,手执铁索、长鞭的鬼魔跳将出来。
在显化出了身躯后,也并不迟疑什么,那大鬼当即便将森森利齿一张,猛得朝向袭来金光狠狠隔空咬去!
凶相毕露,殊为可怖!
那绿油油的葫芦符器唤作神尾阴空葫芦,乃是东寰州浊常观的一件独门符器。
非浊常观的亲传弟子不得授予炼制之法,来头不小。
此葫芦需以集合青华银精、南华之砂、云梁石膏和极西之地子母山上的一道百灵罡煞,混合形制,经得水火淬炼后,又以浊常观的秘
法昼夜不停加持,才方得最终功成,
这不但是具了法器的材质。
待得使用之人将来道行足够了,再以本命精血和法力将其细细祭炼一番。
这神尾阴空葫芦便可顺理成章,脱离仙道符器的品秩,真正步入法器之属!
且此宝还先天伴生有三头鬼魔,非仅可以将这些鬼魔当做符甲力士般,令他们去做种种厮杀争斗之事,若是神尾阴空葫芦的主人遭逢了生死大劫,性命不保时候,也还可以念动咒决,令这些鬼魔替自己承伤赴死。
而倘使神尾阴空葫芦的主人道行足够。
便是以鬼魔的躯体作为鼎器,提先布下后手。
使自己由死还生,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做成之事!
眼下这女修持有神尾阴空葫芦在手,却也是昭示了她的身份,显为浊常观的翘楚人物了。
而只在须臾之间。
鬼魔的森白利齿便同飞来金光只隔着短短三寸距离。
同时,却也看清了在金光当中的,恰是一方金制圆盘。
其上雕九条应龙,在圆盘边沿蜿蜒流动,栩栩如生,简直如若活物一般,甚是华美奇巧的模样。
但待得利齿咬落的刹时,“冲正金盘”上,那九头蜿蜒游走的应龙忽得目瞳大亮,羽翼齐齐一扬。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得将遁速又拔高了数成,轻松挪移去到了数丈外。
鬼魔的这一探脖,自也是徒劳咬了空,一无所获。
“怎会如此?”
那浊常观的女修见状惊呼了声,胸前薄纱起伏,目光中流有一丝不可置信。
这神尾阴空葫芦中的三头鬼魔,每一个皆是不俗,若是遇上寻常的道兵符甲,足以轻松以一敌百,便是她在浊常观中的那些紫府同门,也大抵是不敢单独同鬼魔对上。
否则一个松懈,顷时便有性命之危!
而以鬼魔之能,都未能拿下一方“冲正金盘”,但也离奇。
方才在“玉极银盘”落下时候,拿摄银盘,倒实是轻而易举,仅在炼化时候,才难免需得耗去一些功夫。
倒是与眼下面对“冲正金盘”的景状。
大为不同……
而就这一耽搁。
金盘已是又飞离出了将近里许。
不待浊常观的女修驱策鬼魔再做什么动作。
一个素衣白冠的人道文士已是微微一笑,从袖中持出一支朱笔,当空写了个“囚”字,顶门同时也有一股白毫放出,冲天而起,浩浩荡荡搅散了云气,朝向“冲正金盘”卷了过来。
如若一只臂膀探出,要将金盘给隔空捞在手中!
自“囚”字落成之后,那原本在长空当空纵横飞驰,快如电光迅雷般的金盘便兀得一止。
好似被某种力道,给生生定在了当空。
犹如茧中之蛹,动弹艰难!
不过在白气探来时候。
“冲正金盘”中猛有千缕芒光飞出,若灯龛照亮,满目皆明。
旋即那冒窜出来的千缕芒光连带着整方“冲正金盘”,又倏尔合为一道极薄极狭的金刃。
好比一柄神兵破开匣封,现于了天地之间,犀利无比,锋锐无俦!
那道金刃凝出时候,仅微微一晃,便挣脱了“囚”字束缚。
旋即兜头迎上捉来的白气,咔咔几声,如裂帛一般,将白气也轻易给扯碎成,化作片片云絮。
这一突兀变化,倒是在场不少人心下微凛。
而文士之所以现在才出手。
对“玉极银盘”不管不顾,只求一方“冲正金盘”,倒也是自有本事在身。
虽说精心准备的手段被破去,但也不算太过慌忙,
他只长吟几声,抬指重重一点,遂又有数千精锐猛士披坚执锐,擂战鼓、鸣进金,旌旗耀日,以扫妖荡魔的无匹势头向前狂猛冲杀而去!
而排阵势,运兵筹。
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冲正金盘”所化的那道金刃给困在了战圈正中,围了个水泄不通!
目睹此景。
场中不少人面上都是有一丝惊奇之色,陈珩亦是眸光微动。
大千世界,万天万道,无量量有如尘沙之众,不可胜记……
在这诸天宇宙当空。
除开正统仙道之外,自也是存着其他的超脱入圣之法。
同样受命于玄劫,可以修证得无上长生大道!
早在南域时候。
他便见识过了修行香火神道的涂山葛,和修行罡煞武道的袁扬圣。
入得地渊之后,更是有以幽冥鬼道来作为根基的景修和兆修。
至于妖道、天人法、西方的沙门之教。
林林总总,更不胜枚举……
至于人道,他今日倒也是第一次见识,却颇有些开了眼界的感触。
文士施术时候,身内自是无什么真炁的起伏,却隐隐给陈珩一股拨引天机,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