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娮娮自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执行力强。
她说要绑架阿云可不是说着玩玩。
当天下午,她就从各个地方找来了麻绳,刀具,就连曼陀罗花制的迷药,她都从沈羿的药房里偷出来了。
如此一来,待到晚上阿云熟睡的时候,她就可以趁机溜到阿云身边,将他迷晕,随后带出沈府了。
洛娮娮一边这么想,一边在屋子里美滋滋地清点自己的作案工具,她正乐呵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吓得一惊。
她迅速将放在榻上的这些东西藏好,飞快地跑到门前,将房门拉开。
站在门口的是洛云庭,他神神秘秘地将周围扫视一圈,刚要进来,就被洛娮娮伸手拦在屋外了。
“有屁快放。”
洛娮娮方才被洛云庭吓得不轻,对他说话自然是没好气的。
洛云庭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道:“你啊,就是想多了,沈兄哪有故意要拖延时间的意思,他是真的生病了,他还说,若是你——“
“我知道了。”
洛娮娮抬起一只手将正在说废话的洛云庭打断,洛娮娮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心急,就是因为她深知自己已经不能将希望寄予在洛云庭身上了。
之前一直跟着他,是因为除此之外,洛娮娮别无选择,可现在多了一个选项出来,洛娮娮自然就不会再如前几日一般听从洛云庭的安排了。
她三两句敷衍着将洛云庭打发走,静待夜晚到来。
其实对于这类事情,洛娮娮有一定经验,先前在丞相府的时候,洛娮娮经常夜里偷偷去偷那些禁书看,而那些守在门口的侍卫,洛娮娮打不过也说不过,便只能用迷药将他们迷晕了撂在一边。
她琢磨着,丞相府那些侍卫个个五大三粗,武艺高强,她都能搞得定,像阿云这样稍显单薄的,一定没问题。
洛娮娮一直等,一直等到了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动身。
现在应该是动手的最好时机,阿云还没醒,绑走他之后,她一路往外逃,天是大亮的,她好摸清路。
洛娮娮拿着作案工具一路小跑到阿云放门口,她趴在门口听了听里边的动静,确定阿云还睡着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将门推开潜了进去。
其实做这档子事没什么技巧,重要的是眼疾手快,不得拖沓。
洛娮娮一个箭步冲到阿云的床榻跟前,将带有迷药的布一下子捂住阿云的口鼻。
接着,她就掏出绳子将阿云绑起来,再将人整个塞进麻袋里。
洛娮娮的个子本身就小,力气也不大,做完这些,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过幸亏速度够快,太阳还未升起来。
洛娮娮拖着阿云往外走,沈弈先前说,自己的府里一般情况下只有侍卫看守,她昨天特意观察过,不知是不是沈弈回来了的缘由,这两日,门外守着的人格外的少。
洛娮娮拖着阿云下了楼梯,毫不犹豫地朝后门冲过去。
阿云被拖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洛娮娮的手也被麻袋磨的通红。
就在她欲将人带出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巡逻的侍卫朝后院走来了。
她必须想办法将阿云弄出去。
太阳逐渐从东边升起,洛娮娮没有时间了。
她心里一紧,知道自己的速度必须快些,否则一旦沈弈醒来,她的计划就会泡汤。
她四下张望,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树冠庞大,枝叶繁茂。她当机立断,拖着阿云躲到了树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洛娮娮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侍卫从树旁经过,并没有发现他们。等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洛娮娮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重新拖起阿云,准备继续向外走。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阿云也被她带倒,从麻袋里滚了出来。
洛娮娮心中暗叫不妙,她赶紧爬起来,试图将阿云重新塞回麻袋。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洛娮娮,你在干什么?“
洛娮娮心头一颤,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洛云庭那张疑惑地脸。
“洛云庭,我……“洛娮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远处刚刚离开的侍卫似乎发现这边有声音,转过身,又要过来了。
洛娮娮见状,一把将洛云庭推出去,向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洛云庭疑惑地挑起一边眉,但看到洛娮娮慌张地跪坐在那儿,怀里还揽着昏睡过去的阿云,他便立刻明白了。
洛云庭照洛娮娮说的办,先支走了侍卫,给洛娮娮留出逃跑的时间,随后便跟了出去。
她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找到洛娮娮,她正费力的重新将阿云装进麻袋里,或许因为力气实在太小,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上也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洛云庭看着她,实在有些惊讶,他上前去帮忙,三两下就将阿云装在麻袋里,并把袋口封好,随后顿了顿,挠挠头。
洛娮娮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她抓着装着阿云的麻布袋,气喘吁吁地开口道:“刚才谢谢你了,我现在要带着他往南边走,你要一起啊?”
洛云庭想了想,摇摇头:“我还是不打扰了,我可以帮你去跟沈弈解释,就说你俩是自己走的……不过我好奇——”
洛云庭看着洛娮娮,眼神中透漏着一丝惊讶和不理解:“你遇到自己心悦的郎君,就是这样追……占有他的呀?”
洛娮娮听这话,抓着袋子的手微微僵了僵,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没好气的啐道:“你才喜欢他呢!不跟你说了,我走了,若是我们有缘,那就江湖再见吧。”
她向洛云庭道别,这一别,就真的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可他们两个似乎都没进入到这种悲伤的氛围里。
洛娮娮急着逃跑,而洛云庭,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
两人各怀心思,一个急着逃,一个懵然无知,两人就此分别了。
洛娮娮继续拖着阿云向前走,似是走了很久,她快没有力气了。
阿云在麻袋里已经苏醒过来,他的意识逐渐恢复,但他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自己被拖动的颠簸。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绑架了,但他不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谁,于是他悄悄扭动着身体,尝试取出藏着衣服里的暗器,先将绑着自己的这绳子割开。
可他刚一将暗器弄出来,拖着自己的那人不知是怎的突然松手了。他感受到自己正被麻袋包裹着滚落下山去,随后他就听见了,山坡上,一个女孩惊呼出声:“阿云!”
是洛娮娮的声音,他来不及思考,脑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于是便又一次晕过去了。
洛娮娮从陡峭的山坡上慢慢挪下来,这一带路窄,她没有体力了,一不注意,装着阿云的麻袋就从手中滑落滚下坡去。
洛娮娮慢慢挪到阿云跟前,她将捆在麻袋上的麻绳解开,漏出阿云的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阿云的脑袋被石头撞出了血,身上应该有淤青,洛娮娮没法查看,就先将阿云从麻袋里弄出来,想办法先控制他头部的伤势。
洛娮娮是不懂医术的,她费力的从衣袖上撕下一条布料现将阿云的脑袋缠了起来。
其实阿云目前根本没出什么血,就是破了点皮,但洛娮娮放心不下,她将阿云整个人拖出来靠在树边,想着应该就近找个大夫为他诊病,随后便瞧见了麻袋里遗落的暗器。
洛娮娮将那暗器拾起来,是把匕首,她背后一凉,立刻就将阿云的上半身扒了个精光。
她居然忘了,忘记阿云这样的人,就算是睡觉,身上或许多少会带些东西的。
她细细给阿云搜了个身,搜出一副飞镖,两把匕首。
她将这些东西收起来,随后帮他把衣服穿好,拉着他下了山。
刚才在山上,洛娮娮依稀能看到下面有个村子。
她看着天空中升起的一缕催烟,顺着那个方向找到了这个村落。
村子不大,比起城镇,信息也相对闭塞,洛娮娮不大担心,稍微遮了遮脸便进去了。
她拖着阿云进入村子,很快便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村头一个背着稻谷的妇人瞧见了,热心的迎上来,稍稍打量她之后,温和地问:“少侠,这是怎么了?”
洛娮娮见迎来上来的妇人似乎没有恶意,便随便编了个谎。
“我是衙门派来押送犯人的,路上出了点意外,犯人受伤了,你们这儿,有没有看病的大夫啊?”
妇人瞧着她的样子,此刻她眼神凌厉,因双手用力拽着阿云,脖颈处暴起青来,就这么一看,还真像回事。
妇人没怀疑她,紧着便带她见了大夫。
村里的大夫是位老者,眼神不太好,盯着阿云的伤口看了半天,才缓缓起身拿了些药材来。
待老者为阿云包扎好伤口,说了那句“他的伤并无大碍”之后,洛娮娮就想着要离开了。
虽说村里人没有恶意,但毕竟人多眼杂,此地不宜久留。
老者说要为阿云取一些后续涂抹的药材,洛娮娮知道这并无必要,完全是他出于好心,于是趁着老者进屋的功夫,洛娮娮便匆匆带阿云离开。
临走前,她脱下手上的一串金链放在案上,那是她出嫁时戴的手饰,应该能当不少银子的。
重新上路之前,她向村口的放牛娃要了一串铁链,离开村子之后,她在树林里用铁链又将阿云捆严实了些。
这回,他就算再次醒来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