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吗?
看着年羹尧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李云英难得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的确,以这个人的迟钝程度,自己就算再等上五年,十年他都未必发现的了吧!说不定还要便宜了旁人。想到这里,李云英突地抿起唇角,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芒来。
从白天逛到了夕阳西下,年羹尧大包小包,算是满载而归。
一夜安然,次日天明,年羹尧挥别挚友,前去上班。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踏进南书房的大门,所以整个人也是略显紧张的。精美的屏风,鎏金的仙鹤铜炉,明黄色锦缎铺就的炕塌上,康熙正在不急不缓地跟他的臣子们交流,年羹尧站在最后面一边安安静静地候着,一边也能顺便欣赏一下各位重臣们的风采。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赫舍里·索额图,他看起来年级已经很大了,个子有点矮,长得却相当“富态”,虽然生了一张国泰民安的脸,但他的老谋深算之名,朝堂之上又有谁人不知。年羹尧的视线从索额图身移开,又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那也是个老头,叫佟国维,他的出身就更加不得了,是孝康章皇后的幼弟,康熙皇帝的亲舅舅。然而佟国维站在那里却始一言不发,年羹尧一度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睡着了。
相比于疑似摸鱼的佟大人,此时正在跟康熙汇报永定河修建情况的李光地李大人看起来可就慷慨激昂的多了。职场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嘛,说在一个单位,百分之80的人都是平庸混日子的,只有百分之20的人才是真正出效益成绩的,年羹尧觉得,这位李光地大人肯定就是那百分之20了。
索额图,佟国维,李光地,另外还有——太子胤礽。
是的,大清国的现任皇太子,历史上可以与刘彻的太子,李世民的太子齐名的,那位昏庸透顶,倒霉透顶的皇太子。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鸦青色的袍子,五官周正,眉眼间却颇为锐利,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天潢贵胄才能拥有的,俗称平等瞧不起任何人的凌傲气度。
此时的胤礽与康熙的关系应该还没有那么紧张,这从两人的对话中就能看得出来,比如说,当康熙问:太子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胤礽能回答出来的就回答,回答不出来的,直接说此事全凭皇阿玛圣裁,浅言之,就是您老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康熙似乎也并不介意,反而身体力行,教导的十分认真。
整整一上午,大家从河工说到了东巡,从诏修国子监说到了有山东学子聚众闹事,年羹尧发现,康熙的确是个处理政务的老手,高效,简洁,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够耐心听取臣子们的意见,年羹尧觉得冲着这一点,这皇帝当的就很够格。
会议开完后,大家各自散去,年羹尧自然也老老实实的退下。如此这般,他每隔五日便去南书房当差一天,其余时间照旧在翰林院摸鱼,日子过的却也轻松自在。
时如流水,岁月如梭,转眼间便是三个月过去。
这一天,年羹尧带着份重礼,去了趟四贝勒府。
“恭贺主子,喜得贵子。”年羹尧笑的真诚极了,他表示,小阿哥生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个未来会有大出息的人。他这话一出,胤禛尚未如何,他身边的李格格却笑的花枝乱颤,一脸得意。
“多谢大人吉言。妾身也不求弘昀有什么大出息,只盼着他快快长大,能替四爷分忧。”说罢,还柔情似水地嗔了胤禛一眼,结果,四贝勒爷丝毫不给爱妾颜面,直接皱着眉来了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下去!
李格格的笑脸瞬间僵硬在脸上,最后在一片尴尬中,自己抱着孩子颤颤地走了。
年羹尧:他什么都没看见。
胤禛虽然有了儿子,但这儿子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就是个普普通通地庶子,其满月宴自然不会多么盛大。胤禛自己也没有大办一场的意思,整个府里只简简单单吃了顿饭就算完了。当然对于年羹尧来说,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胤禛叫他来府上吃饭,这就说明,人家初步拿年羹尧当自己人了。而也就是在这次的便饭上,年羹尧见到了了邬思道。
“见过邬先生。”年羹尧拱手,整个人表现的既尊敬又和气。
邬思道见状也连忙回礼,并亲切地叫了声:年大人。
“先生若不介意,便唤在下一声亮工吧。”年羹尧一副自己人,不用客气地模样。
邬思道闻言上脸上划过抹笑意,果然顺势叫了声亮工。
与年羹尧这种人生一帆风顺的青年才俊不同,邬思道出身贫寒,虽有大智,但却时运不济,明明文采了得却始终屡试不中,最后更是在一次意外中摔断了腿脚落下了残疾,至此更是绝了宦途,只能以游幕为生。像他这样的人,多智,高傲,但却心思敏感,属于别人尊敬他一分,他就回以一分,别人得罪他一分,他必定要记住一辈子并伺机报复回来的类型。
胤禛:“你们两个日后便是我的左膀右臂。要好好相处才是。”
酒过一巡,食过三分,年羹尧却已然面红耳赤,胤禛见了就十分意外的问道:亮工竟如此不胜酒力吗?年羹尧闻言挠了挠自己的月亮脑门,又乖又怂地表白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关键在于气氛对。”
这句来此后世的网络用语,瞬间让胤禛和邬思道大笑出声。特别是前者,指着年羹尧说了句:你呀你,还是欠练呐!
年羹尧被送回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东倒西歪了。一进卧房大门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床上,李云英帮见状先帮他脱了脚上的登云靴,而后转过身把房门关上了。
“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
此话落下不到五秒,刚刚还一脸醉意的年羹尧此时却已然睁大了双眼,笑嘻嘻地说道:“果然瞒不过你。”
李云英苦笑道:“你明明酒量过人,干嘛每次都要装醉。”
身为一个富二代,他上辈子过的可是灯火酒绿,夜场中来去自如的日子,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你不懂。”年羹尧摇着脑袋露出一脸笑嘻嘻地样子:“我们那位四贝勒爷,有三百六十五个心眼子,所以我在他面前,得立个纯真人设。”老话讲,喝酒脸红的人往往特别好“交”给人一种喜形于色,实实在在的感觉。
俗称:性情中人。
年羹尧在胤禛面前,就打算做个有缺点的性情中人。
李云英随手递了盏茶水过去:“你就这么看好他?”
那是当然,人家可是未来的真龙天子。现在自然是能巴结就要多巴结一点。当然,年羹尧心里也十分清楚,在胤禛面前光纯真也不行,还得有能力,有价值,毕竟四贝勒爷可能欣赏一个性情中人,但绝不会欣赏一个傻白甜。
年羹尧喝了茶,漱了口,也不擦手洗脸,直接就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钻完之后还不忘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李云英快上来。
李云英:“……”。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大约只挣扎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李云英就一脸淡定地从命了。
兄弟两躺在一起抵足而眠,这是多么自然的事情啊,况且此时的年羹尧也的确有话跟他讲。“我如今在官场上也算初步立住了跟脚。”年羹尧说:“云英,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男儿生在天地间,还是应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李云英有智慧,有文化,但不知为何却十分抵触科考。年羹尧愿意尊重他的选择,只是想着,既然不愿意走文的,那以他的身手,走武的也可以啊!
“御前侍卫可能够呛,但蓝翎侍卫却基本手拿把掐。”蓝翎侍卫也是不低呢,正七品,皇家编制,一共也才九十几个。
“没兴趣。”李云英头枕双手,声音淡淡地说道。
“这个没兴趣,那个没兴趣,那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年羹尧嘟嘟囔囔了起来。
结果听了这话的李云英,突然转过脸开口道:“我对你感兴趣。”
年羹尧闻言一愣,眼珠子翻滚,随即整个人大惊失色起来,他看着李云英一本正经地样子,不知为何心脏突然跳的快极了,连声音也忍不住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李云英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最后说道:“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
“如果我有个妹妹,跟我长得极像,性情也相差无几,你会喜欢她妈?”
年羹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却下意识的认真想了想……结果却发现,自己对此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反感……
“不要搞假设,你明明没有姊妹。”年羹尧气鼓了双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新鲜出炉的河豚,他用力拍打了下身上的被子,气哼哼地说道:“睡觉!”
可恶,这一定是李云英转移话题的诡计!
真是太奸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