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机枪地堡,一片一片由美军大头兵组成的小型火力网遍布在阵地上,不再像先前那样,洋鬼子站起来一片一片的进攻。
“他奶奶的,这群洋鬼子竟然给老子玩这套!”
冯连长身经百战,自然也意识到敌人的想法,依托阵地上的弹坑,快速的构筑机枪地堡,依托着地面上的弹坑,挖堑壕,几个大头兵蹲在一块,一片一片的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个小型火力网,这怎么看怎么熟悉。
铁原!
夏远脑子里跳动出铁原阻击战,63军189师原地打散,化整为零,两个班或一个排,占据一个小山头,形成一个小型火力点,组成了两百多个这样的小型火力点,遍布在敌人前进的道路上。
这些火力点就像是一颗一颗钉子一样,死死地顶在敌人前进的道路上,美军不能够钳形插入,必须要一个一个拔除,一旦钳形插入,这两百多个小钉子就会将敌人包围环绕。
敌人五万人的机械化部队硬生生的被一个师拖了整整三天,而战斗也尤为惨烈,因为这样的钉子是用战士们的生命构成的,当他们在被打散,重组成这样一个有一个小型火力点的时候,就知道,这次是必死了。
饶是这样,整整一个师的志愿军战士,未曾埋怨过一声,坚决执行着。完全是相当于用血肉之躯抵挡了敌人的钢铁洪流,当时下达作战命令的指挥员以及基层战士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心理压力。
对于189师的每一个阻击阵地,都是会被美军和英军消灭的。当敌军花费在攻占小阵地的时间越多,志愿军可以完成战略目标的概率就会越大,这就是这场铁原阻击战的常态,战士们通过自己不断的牺牲,尽力坚守自己的阵线,拖延着美军前进的脚步,无数的战士集体战死在自己的阵地上,只为了给身后的战友们再争得一分一秒的喘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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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方的小型阵地上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后方防御作战的志愿军战士们基本已经明白自己的结局,自己的战死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司令部调集的支援到来。
而比起这些直接面对敌人的战士,更痛苦的无疑是离他们仅仅数百米距离的驻守在其它小阵地的志愿军战士。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战死,隔着几百米看着自己的战友被铺天盖地的火炮炸的尸骨全无,他们不能去救援,他们甚至不能自杀式的冲下去打个痛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踩着战友的尸体登上小山。而且他们知道,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没有任何生存机会。
没有一丝丝生还的希望,就这么等着敌人的进攻。
在三天时间内,189师的战士们,每隔几十分钟就能听到一个小分队的全体阵亡的消息。
“特码的狗日的洋鬼子,老郑,给老子压制他们!端了他们的机枪火力点!”
冯连长眼角欲裂,他们作为志愿军,第五次战役的铁原打废了63军,多少同志在铁原场面,当上级将63军189师的英雄壮举传递到各个连队,整个朝鲜战场没有一名志愿军战士不痛恨洋鬼子,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
而今敌人如此布防上甘岭,如何让冯连长不愤怒。
一班的战士们用手紧紧的抓着泥土,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个火力点遍布上甘岭的一号阵地,很明显他们是继续这样消耗下去。
夏远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又惊又怒,“用我们用剩下的战术跟我们打!连长!交给我!”
这一幕深深刺穿了他的内心,上甘岭战斗亦是如此残酷,那惨烈的铁原阻击战呢,他咬着牙,紧握着手榴弹,用力的丢向一个敌人组成的小阵地上,硝烟弥漫,声音传递过来,敌人的一个组成的小型火力点在破碎的弹片四溅下,瞬间四分五裂。
冯连长目光一定,骂道:“奶奶个腿,炸的漂亮!李稻田,把你身上的手榴弹都给夏远!敌人不是想变成钉子吗?那我们就一个一个把他们拔掉,告诉他们,玩战术,老子是他们的祖宗!
”
“是!”
李稻田把身上的手榴弹取下来。
冯连长盯着敌人密集的火力,继续大喊:“老郑,给老子狠狠地压制他们!”
敌人的重机枪和我军的轻机枪撞在一起,到处都是枪声和手雷爆炸的声音,敌人的无后坐力炮不断地向一班战士躲藏的掩体进行开炮,一颗炮弹接着一颗打在战士们的掩体之上,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夏远拍了拍头顶的泥土,拿起手榴弹,再次瞄了眼,用力的将手榴弹投掷出去,手榴弹在敌人的无后坐力炮手上空爆炸开,刚架起来无后坐力炮的士兵被破碎的弹片击穿身体,发出一声哀嚎,无后坐力炮落在敌人挖的掩体里,一发炮弹射出在掩体内爆炸,地面上的泥土都被震得跳起来,掩体内的美军当场被炸死。
他不断地拉开手榴弹,一颗颗手榴弹在敌人构筑起来的火力点上空发生爆炸,沉闷的声音宛若惊雷一般,不断地在山谷间回荡,震开了高地上弥漫的雾气,惊得洋鬼子们大骂不已,地堡内的美军操控着重机枪不断地压制掩体内的一班战士。
敌人的火力点虽说被夏远拔掉了几个,但剩下的和机枪地堡相互掩护,没有重火力的增援,仅仅依靠着几挺轻机枪,外加一个班的战士,很难对一号阵地上的美军进行反击。
在这紧要关头,夏远站了出来,他不断的将手榴弹丢过去,捡起大八粒扣动扳机,子弹嗖的一下穿过敌人的机枪地堡,一颗子弹打瞎一个敌人的机枪地堡,投掷过去的手榴弹不断的在敌人火力点上空炸开,即便是不能消灭敌人,但破碎的弹片依旧是炸伤了不少敌人。
他高喊一声:“连长,我去爆破敌人的火力点!掩护我!”
冯连长大喊:“小心一些!”
夏远深吸一口气,带着身上的手榴弹,从掩体里翻滚出来,直直的滚进前方的弹坑里,敌人的子弹嗖嗖的击打在他身后,留下一串弹坑。
“掩护夏远行动!
”
冯连长大喊着,架着冲锋枪,对敌人的机枪地堡勐地开枪射击,敌人的机枪地堡火力暂时被吸引。
一班的战士们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意志,操控着轻机枪,迎着敌人激射过来的枪林弹雨,无所畏惧的和敌人对射,子弹交织在阵地上,一名战士端着轻机枪,双手都被翻热的机枪枪管烫出血泡,依旧操控着轻机枪连续不断地开枪。
枪管泛红,战士们就用尿来冷却枪管,在阵地战的时候,九连战士便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快速冷却枪管,战士们身上的武器有限,一挺机枪一直开枪,枪管被打红,甚至打坏。
迎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夏远不断地穿梭,越过一个一个弹坑,躲避在敌人的尸体后,看着敌人的机枪地堡,连续勐地呼气吸气。
“五十米!应该可以!”
夏远紧握着手榴弹,目光微闪,鹰眼开启,一瞬间,敌人的机枪地堡不断地在视线内放大,敌人的机枪地堡口宽度越有几十厘米,并非是混凝土修建而成,而是采用沙袋,上边用木板撑起来,利用泥土覆盖,如此程度修建的机枪地堡,空隙也是非常大,往往一个机枪地堡能够放下数挺轻机枪。
五十米远的距离,对于拥有投掷大师级别的自己,难度并不大。
拉响手榴弹,用力的甩了过去,同时伴随着敌人一连串的子弹嗖嗖的激射过来,夏远迅速扑倒在地上。
后方,冯连长等一班战士看到夏远这个举动,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都以为夏远中弹了。
远处原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注意,扭头看去,敌人的一个机枪地堡内部硝烟弥漫,手榴弹竟然通过敌人的机枪地堡口落了进去,并在敌人的机枪地堡里发生了爆炸。
十余名战士纷纷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透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冯连长兴奋的大喊:“特奶奶的,这小子干得漂亮!
!李稻田,快,去查看夏远的伤势!
”
前方的夏远似乎听到了连长的声音,在弹坑里大喊着,“我没事,别过来!”
冷静开启后的夏远拥有超越常人的理智,搭配上鹰眼,在投弹的过程中,就已经看到敌人的机枪手注意到了自己,并调转了枪口,所以他提前做了规避动作,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帽顶激射过去的。
敌人一个机枪地堡被拔掉,夏远冷静的观察了一下阵地上的敌人,他就像是一根钉子一样,刺进了敌人的这面墙壁里,敌人的炮弹不断地落在自己的附近,卷起来的泥土就像是下着暴雨一样,饶是这样,夏远在观察后,迅速确定了当下几个可以行动的方案。
向左,向右。
向左打,敌人三个机枪地堡,向右打,敌人四个机枪地堡,一号阵地上的美军数量在一个营,三个连,越六百人,包括了步兵、炮兵、工兵,一个班反攻敌人一个营的阵地,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要击中火力,勐打一个点。
电光火石之间,他便确定了自己进攻的方向。
右侧!
右侧驻扎了敌人四个机枪火力点,但一号阵地背靠着主峰的三号阵地,相当于一道天险,主峰到一号阵地的山嵴较为陡峭,且两侧为近乎锤锤的山崖,易守难攻,不是敌人能够打上去的,目前三号阵地未失守,敌人在右侧的兵力虽然多,但如果向左,也不少。
因为向左是八号阵地,自己即便是拿下了左边,也不能够久待,很有可能会被右侧以及八号阵地上的美军合围,甚至无法安全退回坑道。
这样的情况,夏远决定从右侧找到突破口,固然右侧的美军防守更为坚固,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如果能够和三号坑道里的战士相互配合,形成夹击之势,就能够彻底的将右侧阵地上的美军打掉,甚至打退,乃至辐射整个一号阵地上的美军。
夏远向后方比手势,示意接下来的进攻方向。
冯连长目光扫过右侧的敌人,“一班长,带着人向右侧移动!占领有利位置!”
见识到夏远强大的攻坚能力之后,对夏远的选择也十分配合,面对右侧强大的敌人冯连长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内心对夏远的举措是十分认同的,一号坑道出来之后,是处在一号阵地的中心为主,向左打,向右打,是他们当下要选择的进攻方向。
左侧敌人少,地堡少。右侧敌人多,地堡多。
单从表面来看,很显然进攻左侧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如果考虑到当下各个阵地的情况,很显然进攻右侧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一班战士端着机枪,迅速向右侧靠拢,敌人在右侧的兵力数量非常多,四个机枪地堡不断地喷射出一串串火链,击打在掩体之上,崩出大片的泥土沙石,敌人在一号阵地上的兵力足足有一个营,而反击作战的队伍仅有七连二排的一个班,十余名战士。
敌我火力悬殊,人数悬殊,装备悬殊,在这样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十余名战士没有丝毫的胆怯,仅仅连长一道命令,便义无反顾的端着枪向右侧阵地摸了过去,而后迎着敌人凶勐的火力,为夏远制造活动空间,吸引火力。
夏远俨然成为他们这次反击作战的重要力量。
一班战士们拼死对抗阵地上的美军。
“小心,敌人要反击了!
”
冯连长在刚刚抵达弹坑,目光顿时一凝,左侧的敌人和右侧的敌人派出四十余名敌人,向一班战士们进行反击作战,企图将山嵴上的战士们打退下去。
话音未落,敌人的一串子弹打在他头顶的泥土里,冯连长暗骂一声,迅速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