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浣站在一侧,看向白薇,脸色变幻,想到刚刚回来时,夫人嘱咐她的话,让她防着些白薇,眉心微微皱起。
她和白薇朝夕相处,对白薇的有些做法也颇为不喜,不过都是些不伤大雅的事,只要她对夫人忠心,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
夫人素来待人宽厚,对她们两个更是体恤温和,若不是白薇有大问题,夫人绝不会如此提点她。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应付,回答了她的疑惑:
“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说,这些年全靠咱们夫人操持,侯府才有今日,夫人为了侯府拿出去的东西,侯府都一并记录在册的。
“如今府里越来越好,从前夫人从嫁妆出的东西,这会都填了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
白薇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但是看江清月面色淡淡不敢放肆,声音逐渐小了下来,赶忙指挥着人把东西都安置好。
绿浣进了屋把手镯放好。
江清月用了午膳,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到挨着未时,便被绿浣叫了起来。
“夫人,世子回来了。”
外头传来白薇喜悦的呼声:“夫人夫人,世子回京了,刚刚传来的消息,这回正入了宫面见皇上,老夫人吩咐府中人都去门口等着。”
江清月从睡梦中惊醒,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看到绿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白薇进了门,脸上洋溢着喜意,看江清月从椅榻上起身,帮她拧了帕子擦手。
“原本说的是还得过两日,倒是早了。”
江清月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向白薇看过去,白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了些,赶忙补充道:
“世子心里一定是计挂着夫人,才快了两日的。
“夫人苦了这么久,如今世子回来,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都是好日子。
“府里也越来越好,夫人苦尽甘来了。”
江清月收回目光,没有说话,任由绿浣替她挽发。
她随意地指了几样首饰,绿浣看着那些夫人从未戴过的簪花,微微一愣,而后照做。
白薇被晾在一旁,低着头,两手交迭,紧张地前后饶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难道是自己悄悄向老夫人传话,被夫人知道了?
应该不会呀……
她也只才传了一次而已,而且并不是传的什么密事。
哪怕夫人知道,也不该疑她才是。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但她眼睛还是心虚的乱瞟,静静候着,不敢多话。
江清月收回目光。白薇是要收拾的,却不是现在,眼下,她刚刚生了些心思,不敢大错,对自己影响不大,接下来却是有大用的。
收拾妥当,江清月带着二人离开主院。
才走到半路,便有丫鬟来禀报:大家都往前头去了,老夫人和大太太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到门口了。
江清月走到门口,大门外已经站满了人。除了府里的,还有不少老百姓。
侯府也没有低调,给小孩子们撒了些果子送个喜庆,人越发多了,看着很是热闹。
老夫人和大太太对着长街巷子翘首以盼,脸上满是期待激动之色。
她上前行礼,老夫人看到她,面色冷了几分:
“怎的才来?”
虽然薛非暮还没有到,但是江清月却不能来迟。
若是从前,老夫人还会给江清月些面子,但是自从确认了薛非暮不日回京的消息,老夫人再看她就已经完全变了味。
这一句,语气满是责备。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江清月不亢不卑:“孙媳想到夫君回来,心中激动,重新梳妆过才出来,所以来晚了,所幸夫君还未到。”
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而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老夫人听着难受得紧,想反驳都找不到话说。
当初薛非暮和江清月成婚,盖头未揭便上了战场,后来传出薛非暮死在战场,江清月依旧留在了府中,这会薛非暮回来,江清月作为他的正妻,装扮些许完全说得过去,而且薛非暮又还没到。
江清月如此一番话,倒显得她没事找事难相与为难她了。
果然,江清月话落,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就看着她低声指指点点起来。
她何时受过这种目光,一时浑身难受,看江清月越发不喜,只是却也不得不堆起笑脸解释:
“是,瞧我,暮儿要回府心中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妆扮些是应该的,这些年你为侯府尽心尽力,里里外外的操持,如今暮儿回来,日子也就好了。”
“是。”江清月应声。
说这些话,老夫人心中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可半点都不想抬举江清月。
不过江清月为侯府做的事,京城谁不知道。为了挽回名声,也为了凸显自己知恩图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装也要装出来。
虽然心中不乐意,但好歹把刚刚那一出揭
过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不欲和江清月再多说,但是江清月却顺着她的话又开口了:
“老夫人说的这些,都是孙媳应该做的,老夫人如此说,可是折煞孙媳了。
“当初夫君去江府求娶,说一定会对孙媳好,孙媳自然也该投桃报李,这些年确实苦了些,但是一想到夫君,孙媳便什么苦都不怕的。”
四周看热闹的人听着江清月这话,啧啧称赞,谁不夸一句侯府娶了这个媳妇简直祖坟冒青烟。
“听说当初和侯府有婚约的是江家大小姐,后来不知怎的,换成了三小姐。”
“听说这世子夫人是庶女。”
“世子夫人貌美,从前还被冠上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而且,再庶女那也是尚书府家的小姐。”
“就是就是,你们说的不对,我听说,三年前,侯府上门求娶的就是这三小姐,世子亲口说的,对江三小姐钟情不二。那时候都传开了,江府不少下人都看见的。”
“后来传出世子身死,世子夫人也没有离开,替世子孝顺长辈,操持家务,就这一点来说,说世子夫人对侯府有大恩也不为过。”
“可不是吗,侯府没了男丁,旁支想要瓜分侯府,是世子夫人亲自出面镇住场子,愣是以一己之力保住侯府门楣,为此还答应过继一个孩子守着侯府到老。”
“对,还有,听说世子夫人变卖自己的嫁妆,为侯府置办田地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