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到已被吓傻的郑兰心,他皱眉道:“你不回去,还傻待着干什么?”
郑兰心回过神来,道:“我,我害怕。你去哪里,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男人不满地甩甩袖:“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黄鼠狼讨封的时候,你倒是好心得很!”
郑兰心道:“我以为它讨封之后就会放过我。我也没想到,它居然还要吃我,明明我都帮了它。故事里头不也说,讨封不成功才会被报复吗?”
男人嗤笑一声:“妖就是妖,哪讲什么道德?再说了,故事也不全对。有些妖怪会知恩图报,但有些却会恩将仇报。”
郑兰心道:“是是是,我知道了!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我现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万一再遇上妖怪就死定了。”
“女人真麻烦,没点本事还敢乱跑。”
他嘴里对人家姑娘嫌弃得不行,不过还是好事做到底,带着她一起上路了。
路上,两人也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
“大师,你怎么称呼?”
“我姓丘,我师父说我是在一个山丘里捡到的,他懒得想名字就喊我小丘。”
“现在叫小丘,以后呢?”
“师父说了,等我老了他可以喊我老丘。”
“你师父怪有意思的。小丘,我也能这样喊你吗?”
“随便,一个称呼而已不必拘泥太多……”
聊了一个小时,也走了一个小时,她居然一点不觉得累,还觉得和他聊天很涨见识。
到了大路口,有灯光的地方,小丘才看清郑兰心的模样。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大气,一头洋气的卷发虽然有些凌乱,但在这个时代还是显得很时髦。
小丘愣愣地道:“原来你是个美女啊。”
郑兰心哈哈大笑:“你夸人挺直接。”
小丘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就此别过。”
说罢他挥了挥手,就要走。
郑兰心突然喊住他:“哎小丘,这么晚了你住哪里呀?”
小丘道:“我不挑地方,随便找个桥洞对付一晚就行。”
郑兰心吃惊:“你居然要住桥洞?那怎么能睡人?”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衣服灰溜溜,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寻思着他应该很穷所以才住桥洞。
于是她慷慨地道:“我有钱,我请你住酒店吧,走!”
小丘有点害羞:“啊?用女人的钱,这……不太好吧?”
郑兰心说:“你救了我,我应该要报答你。”
正好这时路边来了出租车,郑兰心招手停下,又不由分说地把小丘给拽上了出租车。
小丘半推半就地上了车,心里还在哀叹:师父啊,不是徒儿不愿意苦修,是富贵找上门来了,徒儿也没办法啊。
再后来的有一段时间,小丘和郑兰心结伴而行,辗转各地除妖捉鬼。
需要动武的时候,郑兰心就躲在一边悄悄地观望。
老丘有时候能一下就镇住妖邪,然后嘚瑟地回眸冲她憨笑。
遇到厉害的,他也会吃些苦头,不过好在他本事不大,法宝很多。
再厉害的妖邪,只要他祭出法宝就没有搞不定的。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郑兰心都会在事后一脸崇拜地夸上一句:“小丘你真厉害,真的太帅了!”
此外,她更是大方地包揽了一切衣食住行的费用。
那一年,也是小丘过得最阔绰的一年。
困了能睡酒店的高床软枕,饿了下馆子痛快吃肉。
十个月的时间,他愣是胖了一大圈。
而他和郑兰心也自然而然地生出感情。
眼看自己外出历练的时间快满一年,而师父也即将要出关。
他正准备问郑兰心愿不愿意陪自己回守龙山见师父,不想郑家的人却突然找来,还带来了兰心父亲病重的消息。
郑兰心放心不下父亲,而小丘则挂心师父要赶回守龙山。
于是,两人就约定三个月之后,在第一次下榻过的荣归酒店碰面。
郑兰心本因父亲病重才回来,却那发现那只是家里人诓骗她的一个借口。
父亲把她骗回来后,依然逼迫她家人。
父女俩因此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父亲一怒之下,将女儿锁在家中,与外界隔绝,这一关就是漫长的三年。
期间,她绝过食、闹过自杀。
可父亲宁可给她输营养液维持生命,也不允许她退婚。
直到三年后,她被逼无奈,只能假意答应结婚。
又趁着家里看管松懈,她偷跑出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他们约定见面的荣归酒店。
遗憾的是在那儿,她没有找到老丘。
只听那里的服务生说,三年前有个穿着道士服的年轻人天天来这里等人。
他没有钱住酒店,就在酒店里找了个工作,一边工作一边等。
下班了,他也不回家,就在酒
店后面的杂物间里将就着住。
他说,怕走了之后女朋友回来找不到他了。
他还说,希望她一来就能立刻看到自己。
大家们都觉得他肯定是被甩了,要不然女朋友怎么会一直不出现呢?
还有个同事好心地劝他:“这年头,女孩子都现实得很,你穷得连个窝都没有,条件稍微好些的女孩谁瞧得上你?肯定是跟有钱人跑了!”
小丘为此很生气,和他们大吵一架,气呼呼地说:“不许你们说她!她不会嫌弃我,她是世界上顶顶好的女人!”
此后,他再也不和任何同事亲近,每天独来独往,干完分内事就站在酒店门口傻傻等着。
就这样,他等啊等,等了整整一年。
就在别人都以为他那一根筋肯定还会无休止地等下去的时候,他却又突然离开了。
此刻,服务员打量着郑兰心道:
“你就是他等的人?原来他真有女朋友,我们都以为他不是被甩,就是得了妄想症。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对了,他走之前还给你留了话。”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本来想带你回山的,我等了一年,也想了你一年,可后来我想通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总归走不到块去。”
郑兰心闻听此言,心如刀绞,悲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欲令她窒息。
她仿佛看到他站在酒店的大门口,腰间挂着一只古朴的葫芦。
他的目光好像穿越了时光,直直地向她望来。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他和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