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睹假喜鹊惨死,无不骇然。
陆凌舟倏然上前,一手死死掐着那侍卫的脖颈,“为什么要动手杀她?”
侍卫被他冷冷盯看着,一时连自己被掐着脖子都忘了。
“说。”陆凌舟加重手上的力道。
侍卫感觉到了死的窒息,连忙道:“小的、小的看她动了动,还以为她要伤害公主……”
“舟哥哥。”庆阳公主连忙上去为他求情,“他是父皇派给我的侍卫,自然要不顾一切地保护我。”
“更何况,喜鹊死之前不都把话说清楚了吗?”
她转身望向南栀,神色渐冷:“来人,还不赶紧将她抓起来。”
“慢着。”
公主见陆凌舟竟然阻拦,心生恼意。
他不是向来随心随性,怎么反倒管起南栀的事情来了。
她还谋算着,想借陆凌舟的手倾覆整个安远侯府呢。
“舟哥哥,刚才那喜鹊都说了少夫人才是幕后主谋,我将此事委托与你,你不仅不着急将她抓起来,为何还要帮她。”
“难不成,你心悦少夫人有意包庇她?”
听庆阳公主这般造谣自己和陆凌舟的关系,南栀又气又恼。
亏自己刚才还担心她受伤,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护她。
陆凌舟眉峰凝起,眼底晦暗不明。“女子受名声所累,公主同为女子,怎么可以随口造谣。”
“我造谣?”公主冷哼一声,“那为何我派出去的人,亲眼看见你和少夫人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能做些什么呢?”
“还不把那南氏抓起来!”
殿外守候许久的侍卫鱼贯而入,正要将二人团团围起来时,忽听见陆凌舟仰天大笑。
他双手负在身后,虽然和那些侍卫同穿一身玄衣,但颀长的身材如同鹤立鸡群。
他回首看了眼南栀,双眸深邃莫测。
“公主不是早就知道,当年本座在猎场为了救陛下不幸受伤,御医院院首看了都说本座此生再难行房事。”
南栀呼吸一滞,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陆凌舟。
前世确实有传杀人不眨眼的大奸臣陆凌舟,其身残破与宦官无疑。
原来那不是传闻,是真的。
这是他的伤心事,可他竟然为了护全她的名声,竟然将此事当众言明。
南栀落在陆凌舟身上的目光炽热,可他却仿佛恍若未闻。
“公主急着往本座和少夫人身上泼脏水,意欲何为?那侍卫突然将证人斩杀,又是为何?”
陆凌舟眸光冷冽,但见他抿唇吹了声哨音,朔风和焱风竟然带着菩提门的人破窗而入,反而将众人团团围住。
侍卫连忙护在庆阳公主身前。
她捂着隆起的小腹,高声斥责道:“陆凌舟,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凌舟轻笑一声,道:“只不过是想让公主安静下来。”
他走过去半蹲在假喜鹊面前,当着众人面竟然从她衣袖中抽出一张纸。
“这应该是喜鹊亲笔所写,公主难道不想听听她写了什么?”
庆阳公主死死盯看着陆凌舟手上的证词。
不可能,那明明是她命人假扮的喜鹊,身上怎么可能有所谓的证词?
那上面写了什么?
“我身份卑微,当初为救祖母只好卖身入侯府。有一日被一人以祖母的性命要挟,让我偷盗出安远侯府的银两。可惜祖母已死,我幡然悔悟,幕后真凶就是…季舒朗”
庆阳公主当即大喝一声,“这封信是假的!”
“喜鹊是公主派人找来的,这封信又是从她身上找到的,怎么会是假的?”陆凌舟道。
庆阳公主死死盯看着他手上的信,“把信拿过来,我亲自看!”
谁料陆凌舟反手将信一折放入自己怀中。
“季舒朗乃是公主的驸马,万一公主为了包庇他损毁证词,本座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让这天下有了冤案。”
冤案?
他陆凌舟手上不知道有多少含冤而死的人命,他现在竟说让这天下无冤?
可笑至极!
庆阳公主恨得咬紧后槽牙,突然从假喜鹊身上搜到的证词,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其实是陆凌舟故意为之。
“陆大人,喜鹊指认少夫人可是大家都听见的事。现在你说这是喜鹊的证词,谁又能证明?”
说话的是伺候庆阳公主的嬷嬷,她从皇宫来,心思缜密。
嬷嬷的话如拨云见月。
但听见公主冷笑一声,道:“是啊,陆大人又能怎么证明,这封信上就是喜鹊的笔迹。”
他们这几日几乎将整座越城翻了个底朝天,也依旧没有找到喜鹊。想必喜鹊早就死了,人既然死了便不可能写下那样的证词。
她这次倒要看看,陆凌舟要如何颠倒黑白。
“那敢问公主,如果证词确定是喜鹊的笔迹,她曾指
认少夫人是幕后主谋,又写下证词说驸马才是主谋。”
“这,又要怎么算?”
公主见他说得言之凿凿,仿佛下一瞬就能拿出证据,不由慌了神。
陆凌舟自小便被众人称赞是天之骄子,如今他又得了父皇的青睐。
难道他真有本事指鹿为马?
公主思虑再三,委实不愿拿驸马的声誉去赌,却又不想放弃难得的机会。
“若陆大人真能证明那是喜鹊的笔迹,证词相悖自然不足为证。可若是陆大人不能证明……”
公主突然抬手指向陆凌舟身后的南栀,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狠意,“那南氏便是银两失窃案的幕后真凶,证据确凿。”
“那是自然。”陆凌舟答应得极爽快,转身便吩咐焱风去取安远侯府中喜鹊签下的卖身契,又让他去喜鹊家中将字帖一类的东西统统拿来。
见状,庆阳公主疑心更重。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发出发动静,纷纷埋头似大爵(鸵鸟)。
唯有南栀悄悄抬头望向陆凌舟,眼底思绪复杂。
良禽择木而栖。
太感动了,她果然挑了一根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