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忽然跪倒在宋霖面前,哭着求他把儿子还给她。
宋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随后拧起眉头看向一旁的张三,问道:“她儿子在侯府当差?”
不然说什么还她儿子。
张三摇了摇头,林姨娘的儿子不就是柏家的庶子。柏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庶子怎么说也是个小少爷,怎么可能在侯府当下人呢。
他看向林姨娘,“不知姨娘的儿子叫什么?”
林姨娘抬手抹去眼泪,神色急迫地说道:“我儿子就是你们府上的少侯爷宋照云。”
宋霖还以为她儿子在宋照云身边当差,刚想说昨天晚上侯府发生了事,宋照云院子里的人都死了。
谁知她说她儿子就是宋照云。
宋霖愣住了,拧起眉头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宋照云是你儿子?”
林姨娘抽泣着点了点头。
宋霖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完后冷冷地扫了林姨娘一眼,道:“疯子,还不赶紧把人赶出去。”
“我不是疯子,我儿子就是宋照云。求侯爷把我儿子还给我吧,我得了病快死了,死之前就想让亲生儿子陪在我身边。”林姨娘哭得凄凉。
南栀见状拦住了下人,并对宋霖道:“公爹,我瞧着柏家这位姨娘口齿清楚,不像是疯了。不如还是留下她,让她把话说清楚吧?”
林姨娘连忙挣脱开下人,跪着跑过来躲在了南栀身后。
宋霖盯着她冷哼一声,“行,本侯倒要看看,我安远侯府的少侯爷怎么就成了你这个贱人的儿子了。”
林姨娘跪在地上,哭着将当年往事娓娓道来。
她说当年柏氏怀胎十月时,她恰好也怀了孕正好九个月。
那天夜里侯府有人去了柏家,说柏氏难产生了两天两夜还没生出来,柏家老太太心疼女儿就亲自赶了过去。
恰好第二天早上她也生了,生了个大胖儿子。
孩子才被奶娘带出去喂奶,谁知道过了半个时辰,柏二爷就沉着脸走进来跟她说孩子没了。
她哭着说要见孩子最后一面,柏二爷却说孩子走得急,已经入土了。
“可我前几日才知道我儿子根本就没死。当年柏氏生了三天三夜生下来的却是个死胎,她被大夫断定此生难在怀孕,柏家老太太怕她被侯爷瞧不起,得知我生了个儿子,竟然让人把我的儿子抱走当做是柏氏生的。”
“如今我病入膏肓快要死了,柏家伺候我多年的婆子于心不忍,这才将当年真相告知于我。我记得很清楚,我儿子生下来时屁股上有一枚拇指大的红色胎记,侯爷若是不相信去瞧瞧便知。”
只见宋霖原本铁青的脸一下子又变得煞白。
小时候宋照云坠马,宋霖心疼不已便亲自照顾了几日。
他记得宋照云腰臀间确实有一块红色胎记。
难道宋照云真是别人的孩子?
经过黑狗一事,宋霖现在对宋照云虽说没剩下多少父子情,但真有人和他说不是他儿子时,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南栀见状,便让张三先将林姨娘带下去。
“夫君前几日受了伤正在养伤,林姨娘不妨先去休息。待他精神好了,我就安排林姨娘和夫君见面。”
林姨娘闻言自然喜不自胜。
她离开后,宋霖气得一拍桌子,“你理那个疯婆子做什么,还把她留在家里。”
“我自是不相信她的风言风语,但我怕她出去乱嚼舌根坏了夫君的名声。公爹不要担心,等明日我就安排一场滴血验亲,只要她和夫君的血不相容,足以证明她和夫君毫无关系。”
滴血验亲?
宋霖拧起眉头沉思着,连南栀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发现。
“张三,有件事你亲自去办。”
夜晚,宋霖坐在自己的书房。张三走进来,左手端着一碗水,右手持着两个竹筒。
他将竹筒递给宋霖,“侯爷,我取来了少侯爷和柏家姨娘的血,黄色这根是少侯爷的。”
宋霖让张三下去,随即将黄色竹筒里的血倒了一半到碗里,他看了眼另一根竹筒,最后竟然取下身上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食指。
鲜血自指尖滴落在碗中,和碗中另一滴血就像是有了隔阂,迟迟没有相溶。
宋霖怀揣着可能是张三记错了的猜想,将另一根竹筒里的血倒了进去。
令人奇怪的是,两个竹筒里的血很快溶在了一起,而宋霖的那滴血始终游离在外。
宋霖再也隐忍不住,一把将碗摔落在地上。
“张三!”
第二日上午,南栀从下人那里得知林姨娘忽然消失不见,连忙去找宋霖,“公爹,林姨娘不见了。”
宋霖正在书桌后写字,神色淡漠道:“我就说她是个疯婆子,上门来胡说八道一通说不定就是想来敲竹杠,她走了就走了。”
话音刚落,只见张三急急忙忙跑进来,微喘着气说道:“侯爷、少夫人,外头来人了,说…说是越州长史闻大人。”
宋霖闻言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喜悦,他让南栀和张三退出书房后
,赶紧取出暗格里的书信。
想了想,他只拿了其中一封,又将剩下的尽数放了回去。
宋霖走进花厅,远远便瞧见了闻令和,他和当年几乎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
可当看到闻令和身边还站着林姨娘,宋霖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竟然还活着。
闻令和嗅了嗅下人端上来的茶,又原封不动放了回去。他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不虞地看向宋霖:“多年未见侯爷,侯爷似乎变了不少。”
宋霖尴尬一笑,“闻大人倒是没什么变化。”
“哦,是吗?”闻令和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扭身看向一旁的林姨娘,“表姐今早见到我时,可说我变了许多啊。”
表姐?
林姨娘竟然是闻令和的表姐?
一想到自己对林姨娘的所作所为,宋霖脸上顿失血色、变得煞白。
闻令和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他:“宋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草菅人命!”
闻令和居高位多年,浑身的气度可不是宋霖这种徒有其表的人能相比的。
他声音不响,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魄却压得宋霖后槽牙都开始打颤了。
好在他想起自己还有当年的书信。
宋霖咬了口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取出放在怀中的书信幽幽望向闻令和,“闻大人说这话便是和我生分了,想当年我和闻大人也算亲如兄弟呢。”
“当年和闻大人通的这些书信,我还一一留着珍藏了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