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云受了伤,且他与田郎中和方大登也算结了仇。南栀并没有让下人将消息透露给他,他自然不会出席。
到了晚上,南栀特意让下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田郎中和方大登蛇鼠一窝,借着仓廪的职位这些年虽然捞了不少油水。
但瞧见了侯府的奢靡,他们心中顿感这么多年他们吃得分明就是泔水。
宋霖和周漪坐在上首,瞧着两人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中充满了鄙夷。
南栀笑了笑,吩咐下人给两人倒酒。
田郎中瞧着周漪和南栀两人貌美赛天仙,就连侯府伺候人的丫鬟也长得清秀俏丽,两杯黄汤下肚逐渐变得大摇大摆。
“少侯爷有这样的好家世,又何必去仓廪吃那份苦。现在好了,还被他手底下的人举报说他偷运官粮。”
他倒还算警醒,就算喝醉了也一口咬定确实有偷运官粮这事,但又说宋照云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南栀知情识趣,当即让丫鬟再给他倒酒。
“这事也不是不能查。”田郎中咧开嘴一笑,“不过这两日仓廪忙得很,若真要查起来未免过于兴师动众,让旁人知道了对少侯爷和安远侯府名声都不好。”
他拧起眉头,故作为难地砸吧砸吧嘴。
宋霖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冷哼一声,瞥向田郎中冷声道:“侯府可不怕兴师动众,若田郎中觉得为难,那本侯只好请来闻长史,想必他看在和本侯多年的交情肯定不会觉得麻烦。”
田郎中神色一愣,“闻长史?”
宋霖冷笑,以为他害怕了。
田郎中脸上的紧张转瞬即逝,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宋霖,啧了一声,“侯爷这就把事情说得生分了。”
“是少侯爷手底下的人向本官检举他偷运官粮,本官一切都是按照仓廪的规矩办事,可谁能想到少侯爷半夜趁着没人竟然自己逃跑了。”
田郎中又啧了一声,“侯爷你瞧,我连证人都带来了。”
一旁胡吃海塞多时的方大登被田郎中在桌子底下踹了脚,连忙放下筷子,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呢就扯着大嗓门道:“是啊,仓廪的庾人胆子小,我知道了这事连忙向郎中大人通禀。”
他嘴里食物的碎渣甚至喷到了周漪面前。
周漪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扶着肚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方大登来时知道宋霖的正室已死,周漪不过是他的姨娘。见状便阴阳怪气道:“不过是个妾也敢给侯府的贵客甩脸子,侯府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还拿手剔了剔牙。
南栀都乐坏了。
早知道田郎中和方大登是如此善解人意的人,她早就请他们来侯府了。
眼瞅着宋霖和田郎中、方大登两日变得剑拔弩张,南栀连忙作中说好话。
“田大人,不知仓廪丢失了多少粮食。不如这样,丢了多少尽数由侯府赔上,毕竟也是我夫君管教不严,才让手底下的庾人出了贼。”
闻言,田郎中当即明白了南栀的意思。
他瞥了眼方大登,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朝他比画了个手势。
方大登重重咳嗽了几声,沉声道:“据我所知,仓廪这几个月陆陆续续丢了十多石粮食,怎么的也值……”
一石米卖五到七两银子,十多石米撑死也就一百多两。
田郎中连忙一拍他的手,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方大登连忙道:“我记错了,是一座米仓就丢了十多石粮食,仓廪一共有二十座米仓,丢的粮食少说也有三四百石。”
那便是两千两。
宋霖气笑了,他虽然不事生产,但也知道三四百石粮食有多少。
那足以一个县的百姓吃上半年。
“你们太过猖狂,我看这事你们还是和闻长史说去吧!”宋霖气得一拍桌子,作势就要离开。
“等等。”南栀一脸诚恳地看向宋霖,“公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真请来了长史大人,这件事情闹大对我们夫君还有侯府的名声可不好。”
宋霖眉头紧皱,破罐子破摔,“那你说要怎么办?”
南栀勾起唇角一拍手,等候在花厅外许久的殷家兄弟连忙抬着箱子上前。
箱子一打开,里面尽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田郎中和方大登看傻了眼,就连宋霖也停下脚步,两只眼睛死死盯看着那些银锭。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南栀,咬牙切齿地问:“这些钱…你是怎么来的?”
她不是应该没钱了吗?
南栀没有回答宋霖的问题,而是一脸笑意盈盈地看向田郎中和方大登,“田大人,我这就将五百石粮食的钱给你。但说好了,我夫君是无辜的。”
“好说,一切都好说!”田郎中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南栀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箱子里取出三千五百两雪花银放进另一只稍小一些的箱子。
此时大箱子里还剩下一半的银两。
“田大人,这是三千五百两银子,麻烦你点点。”
“不用点,不用点。”
田郎中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连忙招呼方大登,生怕南栀反悔,两个人赶紧抬着上百斤重的箱子跑了。
南栀让殷家兄弟将箱子抬下去,宋霖再也隐忍不住,上前啪地一下将箱子拍在地上,“南栀你的钱不都被偷走了吗,这些钱怎么来的?”
南栀像是被吓到了,双肩瑟缩着看向宋霖,支支吾吾道:“公爹,这钱不是我的,是夫君…啊不对,这钱不是谁的,是我为了夫君的前途好不容易求人借来的。”
“剩下的钱要还回去的。”南栀连忙喊殷家兄弟把钱抬走。
宋霖一脸铁青地坐在花厅中,桌子上那些山珍海味早已冷了变了味。
过了片刻,张三进来走到他身边。
“侯爷,我瞧仔细了,少夫人直接把剩下的银两抬进了少侯爷的院子。”
证实了心里的猜想,宋霖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放在桌沿的碗筷震落碎了一地。
“查,给我去查!”他面目变得十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