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是侯府的家生子,她的同胞弟弟宝儿在宋咏院子里伺候。
姐弟俩住在大院不起眼的一角,住的还是最差的八人间。
这天晚上姐弟俩照例躲到柴房说悄悄话,珠儿把藏在怀里多时的点心递给弟弟,“这是今日周姨娘赏我的,宝儿你快吃。”
这宝儿也是个懂事的,将点心一分为二。
“周姨娘每日都赏阿姐点心吃,阿姐肯定很得姨娘的喜欢吧?”
“嘻嘻这倒不是,姨娘最近什么都吃不下,就把点心都赏给我们了。我悄悄与你说……”
珠儿凑到弟弟耳边,照着周漪的模样摸着小腹,“姨娘最近经常这样摸着肚子,你说她是不是怀孕了?”
宝儿不说话,只专心吃着点心。
“最近雨大,听说外面乱得很,你在府里行走要小心些。”珠儿再三嘱咐着,宝儿只得点头。
两姐弟叙旧完,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听着屋子里其他人的如雷鼾声,宝儿心里烦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第二日一大早他来到宋咏身边伺候,因为外面连着下了几日的雨,所有人都抓不到猫狗的崽儿给宋咏玩耍,他现在就是个一点就找的爆竹。
只是因为粥烫了些,他竟然将热粥尽数泼到了伺候他吃饭的下人脸上。
“一个个都是饭桶,都给我滚开!”
几个十岁出头的下人连忙跪倒在地,脸上被泼热粥的下人忍着痛,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咏看着他们就心烦,心里忽然想起多日没见的有礼。
“去把有礼……”
宋咏话还没说完,宝儿大着胆子跪着上前,还稚嫩的脸上勾起谄媚的笑:“我有件有趣的事要同小公子说。”
他凑上前,在宋咏耳边低语:“小公子,听说周姨娘怀孕了……”
原本满脸不耐烦的宋咏小脸一变,神色十分凶狠:“你说的是真的?”
宝儿见宋咏果然来了兴致,连忙说道:“我向小公子发誓这绝对是真的……”
他没有将在周漪身边伺候的同胞姐姐供出来,忽然想起前几日听说的传闻便说道:“我前几日瞧见周姨娘身边的魏妈妈在偷偷熬药,我翻过那些药材,和我娘怀孕的时候吃的一模一样,是安胎药。”
“小公子,魏妈妈那个年纪总不可能是她怀孕,要吃安胎药吧?”
能差使得动魏婆子,自然只有她的主子。
周漪果真怀孕了!
宋咏眼底冒起愤怒的火光,他扫了眼跪在地上一圈的下人,视线最后落在了宝儿身上。
“你过来,我有一件顶要紧的事交给你去做。”
***
这日上午雨小了些,天空中原本压顶的乌云也散了些。
张五六派了人上侯府,想劝说宋霖给城外的灾民捐粮捐衣服。侯府中人这才得知,南栀早就下了山,如今就在百岁堂照顾受灾的老弱妇孺。
“胡闹,她一介妇人怎么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真是丢尽我们侯府的脸面。”宋霖气得一拍桌子,连忙让人去把南栀带回来。
周漪正想借此机会毁了南栀的清白,自然不能让宋霖派人把南栀带回来。
她劝说道:“侯爷,少夫人此举也是为了侯府的名声。”
张五六派来的人也道:“听说少夫人那日碰巧遇见了越州闻长史闻大人,安远侯府贤名在外,闻大人便请了少夫人代为照顾灾民。”
宋霖闻言一愣,越州闻长史?
不等那人多说,宋霖嘱咐周漪让侯府准备干粮还有衣裳、被褥,给那些可怜的灾民送去。
所有人退下,周漪千娇百媚地躺进宋霖的怀里,嗔道:“如今少夫人代表着侯府在外照顾灾民,侯爷又何必大费周章给那些灾民捐粮捐衣裳。”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从她手上拿出来,她怪心疼的。
“你懂什么。”宋霖冷斥一声,冷淡的态度让周漪心头一惊。
“侯爷?”
宋霖心里惦记着其他事情,有些不耐烦地将周漪推开,起身离开。
周漪的手下意识护着小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离去的宋霖。
他这是怎么了?
宋霖让心腹守在门口,自己走进书房,打开挂画后面的暗格,取出放在里面多年的信件。
信件落款的名字是宋霁,他的大哥。
百岁堂很快收到了侯府送过来的干粮还有衣裳被褥,送东西来的下人见了南栀,还说宋霖让他带话。
“侯爷说少夫人且照顾着灾民,若需要什么派人回侯府说一声,侯爷一定尽快差人送来。”
下人笑眯眯地看着南栀。
这么好?
下人看了眼四周人多嘈杂,引着南栀走到角落压低声音询问:“侯爷还托我问少夫人一句话,少夫人那日果真见到了闻长史?”
南栀挑眉,神色淡漠:“我那日确实遇到了一位自称是闻长史的大人。”
下人了然,没有多问什么就回去了。
看着侯府的马车消失在雨幕中,南栀眉头微拧,无缘
无故宋霖怎么问起那位闻长史?
“少夫人……”
南栀回身,看向偷摸从侯府出来找她的钱妈妈。
南栀领着钱妈妈到后院,亲自奉茶给她,钱妈妈见状连忙后退几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还要向钱妈妈道喜,恭喜钱妈妈为女儿觅得良婿。”说着,南栀褪下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塞进钱妈妈的手里,“钱妈妈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钱妈妈是侯府少有的良家子,她的女儿杏儿在柏氏身边伺候。自柏氏受伤后,便代替她在佛像前时时磕头求恩。
这次是南栀找人杏儿赎出侯府,不仅如此还为她找了一门好姻缘。
钱妈妈也知道女儿的自由和好姻缘不是白得的,她当即跪倒在南栀面前,神色诚恳热切:“多谢少夫人的恩赐,一切但听少夫人吩咐差遣。”
“我倒没什么好吩咐钱妈妈的,只是这两日的晚上等雨势一小,劳烦钱妈妈将侯府的后门留条缝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