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嬷嬷给柏氏换了身衣服,随后开门喊了好几个丫鬟进来,又把床榻上的被褥也换了个遍。
趁着一片乱的时候,她悄悄躲进了屏风后的柜子里。
被褥换好后,柏氏让所有人退下。
江怀安扫了眼南栀,搂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白如玉的手臂。
南栀捧着一支小香炉放在床边的小几,“婆母,江神医说针灸期间可能会产生剧痛。这香炉里放了安神香,你睡一觉醒来一切就好了。”
睡一觉?
那若是他们两个人趁机苟且,岂不是谁都不知道?
幸好她早有准备,让阿祥躲在柜子里监视他们。
闻了安神香,柏氏安心地睡去。
江怀安避到几步外,南栀上前替柏氏脱去衣衫,让她趴在床上露出腰部一段肌肤。
躲在柜子里的祥嬷嬷放低自己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将柜子打开一条缝。透过屏风,她正好可以清楚看到江怀安和南栀两人。
屋子里传出柏氏的鼾声,祥嬷嬷看到两人始终保持两拳的距离。
她就说少夫人看着不像是不守妇道的人,怎么可能和外男有染。
针灸时间长达一个时辰,祥嬷嬷躲在柜子里昏昏沉沉。每当她要睡过去时,她立马惊醒随即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揪了把。
就在她差点又要睡过去时,外头传来说话声。
她连忙揉揉困顿的眼睛,把耳朵贴在缝上偷听。
“夫人的伤势很严重啊,连着脊椎的好几条经络都断了。”
听见这话,祥嬷嬷心头一惊。
夫人自从瘫在床上,性格变得格外刁钻刻薄。
在知道还有机会重新站起来以后,她才变得稍微温柔了些。
若是治不好,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祥嬷嬷捧着心头,透过缝隙朝外面望出去。
只听见扑通一声,南栀竟然跪在了江怀安面前。
“江神医请你一定要治好我婆母,你还需要什么奇珍异宝尽管说,我就是砸锅卖铁凑钱也会去搜寻来。”
闻言,祥嬷嬷大为感动,没想到少夫人对夫人竟然如此孝顺。
反而是少侯爷,作为夫人当年熬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的孩子。在夫人瘫在床上后一开始还隔两天就来看看,最近半个月几乎一次都没来过了。
屋子外的对话仍在继续。
“少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尽我全力救治夫人。只是在我针灸时一定不能让人打扰我,若是我分心下错了针,便是大罗神仙来也不能让夫人恢复如初。”
“那我婆母可有危险?”
“危险倒没有。”
“好,那就请江神医施针,我就守在一旁。”
又过了半个时辰,针灸终于结束了。安神香的药效消散,柏氏也恰好醒来。
南栀帮柏氏穿好衣服,扶着她坐起在床上。
“夫人,这第一次针灸就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的腰连着大腿那一段可能会有酥麻,这是正常的,说明原本断裂的经络正在重新生长。”
柏氏摸了摸自己的腰,那里热乎乎的。
“麻烦江神医了,栀儿你送神医回去休息。”
江怀安和南栀离开后,祥嬷嬷立刻从柜子里出来。
“阿祥,方才我睡着以后,他们两个人可有什么异样?”
见柏氏仍怀疑南栀,祥嬷嬷忍不住替南栀抱不平,“夫人,你错怪少夫人了。”
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闻言,柏氏有些不敢置信。
“夫人你想啊,自从你受伤,少夫人几乎天天都来瞧你。这江神医也是她从岭南好不容易请来的。”
“而且二子都和我说了,那天少夫人本来是要去百岁堂询问药材的事。半路看见周姨娘偷偷离开侯府,担心她对付夫人才会一路跟踪去了庄子上。”
饶是祥嬷嬷言辞恳切,但柏氏心里对南栀仍有防备。
大概是因为这些年她磋磨南栀许久,不肯相信世界上真有如此以德报怨之人吧。
“先别说这些了。以后江神医说了他针灸的时候不能有人打扰。以后你带人守在门口,谁都不能让他们进来。”
“夫人放心。”
南栀送江怀安到了院子。
“说真的,如果没有我你真的能治好柏氏吗?”南栀打量江怀安,真心问道。
见她竟然质疑自己,江怀安立即回答:“我当然可以,而且用不着那些乱七八道的什么龙骨牛骨。”
“那你能治好柏氏,是不是也能一针让她再变回瘫子?”南栀好奇地问。
把人治好再把人治坏?
幸亏江怀安不是真的“医者仁心”,不然早报官把南栀这个狠心肠的女人给抓进来了。
不过他很好奇南栀为什么这么恨柏氏。
“我嫁进安远侯府四年,她一个人差不多花了我一万两银子。你说我能不能恨她?”南栀面无表情地说道。
“能,必须能。”
早就听下人说南栀出身商贾,嫁进侯府带了不少嫁妆
,没想到是真的。
江怀安俊俏的面庞上露出勾魂摄魄的笑,这招对下至两岁的女婴、上到八十的老太向来所向披靡。
不过他这笑落在南栀的眼里,写满了谄媚。
“说起来我们还没谈过报酬呢。说起来我也算帮了少夫人一个大忙,少夫人心地善良温文尔雅,想必在酬劳上不会小气吧?”
“我记得我特地花钱找来的神医被江神医你捷足先登了。按理,江神医的酬劳该由陆大人支付。”南栀笑得狡黠。
江怀安语噎。
说得也不无道理,但谁能从陆凌舟那个抠门鬼手里拿钱啊。
想他千里迢迢从岭南跑到越城,难道注定是一场空?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陆大人为什么派你来侯府。”南栀双手抵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怀安。
江怀安突然觉得,南栀笑起来竟然和陆凌舟有几分相似。
都是皮笑肉不笑,眼底冷得很。
想着南栀和陆凌舟关系匪浅,江怀安也没隐瞒。
“我出身岭南药谷,我师父在四年前曾是皇宫里的御医。当年长公主因药性相克病逝,皇上悲痛万分,一怒之下将曾为长公主治病的御医处以极刑,其中就包括我师父。”
“陆凌舟怀疑其中有诈,这些年一直在追查。直到最近我们才知道,长公主的死极有可能和萧家有关。”
萧?
“你说的难道是萧椋?”南栀兀自想起宋照云在茅草屋里喊的那个名字。
“陆凌舟连这个都和你说了?”江怀安啧啧称奇,看来他们两个关系比他想象得还要亲密。
南栀被他的啧啧声说得不由脸泛红,恼羞成怒道:“你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