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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一个丫鬟也敢上嘴脸?

黑油大门内的小院花厅,歌舞升平。

“你......你说什么?”

贾赦听完贾琮的话,老眼顿时瞪起,胡子都揪断了一根:“为父顶着老太太的面儿允许你游学,又给足你银子。

你这逆子还不知足,竟还想要一千两?”

贾赦肺都要气炸了!这败家的混账东西。

我买个小老婆才八百两而已,你张口就要一千两?

邢夫人一面劝丈夫,一面又板起脸对贾琮呵诉:“琮哥儿,你也太胡闹了些!你想气死你爹吗?”

“老爷,太太,请先息怒。”

贾琮坐在一边,镇定自若地说道:“孩儿明年将参加宛平县试。

而顺天府在宛平建立了社仓,这一千两是捐赠给顺天社仓的。”

贾赦和邢夫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想看他怎么说,白白捐钱吗?怎么舍得?

贾琮语气认真道:“此其一,若是老爷将一千两银子捐给顺天社仓。

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赚的是西府大房的好名声。

此其二,社仓并不是无私捐款的,是类似于印子钱的借贷关系。

当然了,这种借贷的利息是正规的,不会超过三分。

但无论怎么说,等受灾民众还款时,这一千两银子是能起到效益的。

此其三,宁国府的珍大哥身败名裂。

此事不乏含有警示作用,咱们西府合该有所警觉才是。

最后,宛平知县见此必定欢喜,对孩儿县试也有好处。

老爷、太太,既能得名又能获利,何乐而不为?”

“嗯......琮哥儿说的有理。”

贾赦捋着胡须,绷着的脸色立刻从阴云密布转为雨过天晴。

老爷都发话了,邢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但嘴上还是不满道:“这些都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自个儿想出来的?

若不是用到正途上,小心你的皮!”

她心尖儿在滴血,那可是一千两啊,真是败家。

贾琮自动无视这蠢妇,朝贾赦说道:“不单孩儿是这么想的,秦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大太太若是不放心,届时大可派人前去宛平查查。”

贾赦摆了摆手:“无可,一介妇人懂得什么,你自拿去办就是。”

邢夫人气的咬牙,这臭小子眼里是愈发没有我这个太太了!

话是这么说。

贾赦还是把小厮铁牛叫进来盘问一番,吓得铁牛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喘。

临了,才吩咐秋桐去取一百两金子过来。

一千两银子可背不动,得换成金子,铁牛乐开了花。

贾琮却看到秋桐有点手足无措,那种慌张、加上眉宇间布满的春色,根本掩饰不得。

瞧着这副里里外外,都被灌溉的满登登得骚浪模样。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可能会是年过半百的贾赦杰作。

贾琮面色古怪,心想:“莫非.....贾琏又和秋桐大白天地偷偷私会了?

啧啧,这关系可真够乱啊、城里人真会玩。”

........

........

依宝钗之言。

贾琮在书房沉浸式地临摹了半个时辰的《玄秘塔碑》。

湖笔乃是天下名笔,兼济尖锐、圆润,正反临摹出来的,都清秀、方正。

贾琮再将临摹时的记忆,逐一回忆、勾勒出来。

静心、屏神、稳气!

连带身边研墨的俏美丫鬟,远虑近忧,通通都不去想。

他本就不是愚人,原本又融合原主的灵魂记忆,更觉脑子好用。

贾琮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渐渐地。

一笔一划之中,揣摩到了一分玄妙意境。

偏头便可见到西墙上那幅《燃藜图》。

两边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贾琮不由想道:“秦可卿进来如何?希望她能走出阴影罢.......”

晚上揭开灯罩,眼见几只飞蛾扑来。

贾琮不禁感慨:“我与这些扑火的飞蛾,何其相似?

这次游学之后,要一举拿下县试、府试。

不说案首小三元,至少也要榜上有名。”

那些蚊虫没有作乱多久,就被晴雯拾起鏖尾扑死了,她整理桌炕。

贾迎春发起邀约,要来给他送行,贾琮自掏腰包给厨房。

置备了瓜果蔬菜、黄酒、还讨厨房要来了几套自斟壶、檀木杯等。

晴雯欢快地忙上忙下,提了几转食盒。

有点心、糖果、花生、松仁、普通米饭、鹿肉等等。

碧粳米有定量,又贵,破费不起,鹿肉性热,适合年轻人。

好不丰盛!

总计耗费巨资四两多,因为厨房还要克扣一笔。

牛肉并不常见,封建社会都是农业为本的时代。

自家牛半个属公家,平民杀牛也是犯法的,能吃鹿肉就不错了。

晴雯吩咐铁牛从外边搬了好多火炉进来,预备烤肉。

贾琮里间顿时闹哄哄的,一时欢声笑语、美味飘香。

烛火映照,原本满屋子的书香气都冲散没了。

林黛玉不沾酒、不吃肉,只嗑瓜子儿。

鸳鸯、平儿也过来了,这两位是仅代表自己来的。

二女的情商、智商都高。

鸳鸯是贾母的秘书,琏二爷见了都得恭恭敬敬。

平儿是王熙凤心腹,从前代行权力,积攒了很多好名声。

善平儿,俏平儿,指的就是她。

除了兰哥儿外,贾琮是贾府唯一一位肯上进的男性主子。

大老爷、二老爷、学里太爷都夸,万一高中了呢?

王熙凤本来不愿平儿过来的,但为了营造出叔嫂和睦的假象,便也同意。

她自己不贤惠,却惯会装作贤惠,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但对事不对人,对于平儿的到来,贾琮还是很乐意的。

俏平儿算是他在红楼一众丫头里,唯爱的了。

没过多久,贾琮这间冷清的小院儿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门里门外的丫头,总计有晴雯、平儿、鸳鸯、袭人、司琪、麝月、绣橘。

侍书、入画、紫鹃、雪雁、莺儿等等。

这些比较有体面,有的入座,有的不入座。

鸳鸯是酒令高手又是秘书长,所以众女便提议由鸳鸯当令官。

鸳鸯自是当仁不让,取了随身两副骨牌,象牙制的六十多张牌。

左右一放,自己先饮门杯,酒到杯干,而后团团一揖,浅浅一笑。

少女脸颊两朵雀斑儿似乎也含笑:“酒令犹如军令,违者、输者必罚酒一杯,可都得听我的。”

说完,左手一翻,是十二点的天牌。

鸳鸯纤细玉指向贾宝玉:“你来!左边是张天。”

“天天只知念经书。”

贾宝玉夜晚过来的很不情愿,要不是姐妹们都来。

他才不会过来,心里对贾琮的妒意,竟然无意中脱口而出了。

宝钗、黛玉、微微惊愕,这不是骂贾琮吗?

酒令分为雅令、俗令,雅令引经据典。

贾宝玉对答的是俗令,不拘一格,所以不算违反规定。

鸳鸯右手一翻,十一点斧头,也叫虎头:“右边是张斧。”

贾宝玉不爽道:“班门弄斧小神仙。”

“合起来是个书呆子.......”

鸳鸯顺着说完,才发现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小嘴。

一脸歉意,虚心地瞥贾琮一眼。

贾琮似是没听到一般,自顾吃着菜,喝着小酒。

还能说得更直白一点吗?就差指名道姓了。

晴雯狠狠白了鸳鸯一眼,很是不爽。

为表歉意。

鸳鸯第二回让贾琮先答,左手一翻是五点梅花:“左边是张梅。”

暗讽人?

这货真是到了哪里都想表现凸出啊!

想做什么?

吸引姐妹们的注意?

犹记得当初林黛玉初进荣国府,这货就故意摔玉,将人家吓得都不敢说话。

贾琮暗自冷笑,对于贾宝玉这点小孩子的心思,不屑一顾。

此时又见他骚包地穿了一身梅花刺绣。

贾琮嘴角一扬,淡淡道:“四只狗脚映六桥!”

五点梅花,就像狗的脚印,很是形象。

“噗嗤。”

就在众女微愣之际,晴雯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弯腰笑出来。

骂他是狗?

贾宝玉原本一张乐呵呵的大圆脸,顿时黑如锅底!

鸳鸯愣了半响,待晴雯一摧,她才又翻牌道:“右边是只鹅。”

骨牌是两个骰子的点数组合,一点、三点组合叫做鹅牌又叫和牌。

贾宝玉气闷闷的正夹起一只糟鹅掌挂在嘴边。

贾琮见了,又笑道:“丑鸭效颦空羡鹅。”

既然这大憨憨不分场合,对他蹬鼻子上脸,耍小少爷脾气,贾琮自然也就无需再忍什么!

毕竟不论前世今生,他对这货都生不出一点好感来。

李嬷嬷占便宜,他奈何不得,只能拿无辜的茜雪出气,并且撵走。

后来发情了跑去撩拨母婢“金钏”,结果惹出事了拔腿就走,逼得金钏投井自尽。

一个完完全全的废物渣男,前世却还有不少女人喜欢,夸他重情.......?

贾琮对他自无半点好感,而且他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

酒令、诗词,无论哪一招,敢跑来关公面前画红脸,怼不死你!

“琮兄弟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辱骂兄长?我......我砸了这劳什子!”

贾宝玉涨红了大脸,怒目圆睁,一把甩掉筷子。

双手就要去扯通灵宝玉,那通灵宝玉镶嵌在金项圈上面。

由黛玉编制穗子,谁想......一时半会还扯不下来。

贾宝玉又羞又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儿往外扯,脖子都勒红了一圈。

袭人、麝月、紫鹃、鸳鸯......以及黛玉等人见状,均吓了一跳,众女都慌了。

要是真让他摔了那通灵宝玉?那还了得!

老太太岂不震怒?

在场的丫头们基本都要被连累.......

唯有晴雯没心没肺,笑呵呵地看热闹。

刚才其乐融融的场面,登时一片大乱,荣国府的金鸡公子愤怒了!

方圆五里内大地都得震上一震。

袭人、麝月早上前来拉住宝二爷,嘴里不停的安抚着,既卑微又贴心。

她们是贴身大丫头,摔坏了那件荣国府的命根子,首当其冲受罪的还不是她俩?

“琮兄弟你自己该说怎么算?今儿不说出个缘由来,就......我就去回老祖宗!”

贾宝玉被两个丫头托住,袭人一旁宝二爷、小祖宗的苦心劝说。

让他暂时安分了下来,无法摔玉,只是那少爷脾气发作起来。

仗着有贾母宠爱,他有恃无恐,转头便质问起贾琮来。

“算什么?”

贾琮一脸奇怪,反问道:“宝二哥,你口口声声说我辱骂于你,我到底是哪一句骂你了?

你说出来我给你配个不是,否则你就是莫须有,凭白地失去了兄长的威信。”

“丑鸭、狗脚,不都是骂我的吗?”贾宝玉阴沉沉的,掷地有声道。

林黛玉、薛宝钗二女来劝,他也不听。

贾琮依旧安静的坐着,喝了一口温酒,失笑道:“那就真奇了,宝二哥莫不是糊涂了?

你看我说的每一句话里指名道姓了?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我在骂你,那么.....

那你前两句令词,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是骂我?

你没有先骂我,对吗?”

“这,这.......”贾宝玉一愣,原本强硬的气势瞬间衰弱了下来。

不敢直视贾琮那双深漆黑深邃的眼眸,语气吞吞吐吐,这怎么能承认呢?

当然不能承认是自己先骂他!

贾宝玉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圆脸涨成了猪肝色:“我.......我那是.......”

见他这副心虚的模样。

林黛玉暗叹了口气,薛宝钗微微摇头,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宝兄弟气不过胡闹在先,琮兄弟的谈吐应对,二者高下立判。

见气氛一时尴尬、凝固。

李纨出来当起了和事佬,笑道:“都是一大家子骨肉,较个什么劲。

宝兄弟快别闹了,大晚上的惊动了老太太不好。

我们就当没事一样。”李纨起身,出来当和事老。

“就这么算了?”

贾宝玉扭头、冷哼,再怎么说他今儿可是在姐妹面前丢了脸。

“二爷!”

袭人俏脸一急,苦口婆心说了一阵,贾宝玉终于没在耍脾气。

然后,她亲自端起一杯温过的黄酒拖在圆碟上。

两手捧圆碟递给贾琮:“琮三爷你别生气。

是我们宝二爷喝醉了酒,我代他给爷赔罪。”

“不当值什么。”

贾琮轻描淡写,右手接近茶杯,感觉很烫索性又收了回来:“袭人姐姐,你这样.......我可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