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昀出生的时候，父母亲的关系正处在白热化阶段。那时候他的父亲出轨，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瞧着这个流着那个男人血脉的儿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为了一种莫名的怄气，她花费大量精力在大儿子的学习上面，对宋清昀的关心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白费成又似乎厌倦了外边的莺莺燕燕，反倒是和妻子宋妍的关系逐渐好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感情甚至比热恋时还要蜜里调油几分，这时候宋清暄就出生了。宋妍自然将自己满心的情感灌注在小儿子的身上，对待二儿子的态度虽然不再像以往那么非打即骂，但是也是漠然无比。

因此而言，对于夹在中间的宋清昀而言，在母亲还在的那些时日里都没有感受到那种炽热温暖的爱意，更别说后来双亲去世跟着宋衍。

头一回感受到这种亲昵，宋清昀有些受宠若惊，他呐呐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睁着一双日后能够迷倒万千少女的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谢姝，表情要哭不哭的倒是把谢姝吓了一跳。

谢姝第一回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如何动作，眼瞧着小孩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慢慢地流下来，伸手想要去擦，又不敢轻举妄动，几番动作下来倒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宋清昀“噗嗤”一声笑了，这次的笑只有开怀，并不是以往他擅长的那样带着恶意和嘲弄。

谢姝找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包里有块帕子，于是掏出来“啪”地在覆宋清昀的脸上，带着一声响。

谢姝被宋清昀的笑晃得心慌，扭开脸别别扭扭地说道：“自己擦擦，像只小脏猫一样。”

宋清昀闻着帕子上的馨香，和谢姝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如此干净的帕子盖在他的脸上，让宋清昀觉得自己身处一片安静又和谐的秘境，连带着附着在身上的泥泞都似乎被洗得一干二净了。

“谢娇娇。”宋清昀带着点哭腔喊她，在谢姝看向他的前一秒欲盖弥彰似的扑入她的怀中，紧紧地抱住，没有想分开的想法。

谢姝感受着怀中的温热，像往常一样想要揶揄一句，却在察觉到某处衣角湿湿的触感时愣住了。

“唉？你这是......”

谢姝想将宋清昀拉开，但是怀中的人力度时那样的大，以至于谢姝一时间还没拉开。

察觉到宋清昀的抗拒，谢姝停下动作，缓缓地伸出双手放在了宋清昀的肩上，强调似的说道：“你只许哭一小会儿啊。”

“你怕我弄脏你的衣服吗？”宋清昀吸了吸鼻子，离谢姝的衣服远了一点，小心地不让自己脸上的泪水沾上去。

“不是。”谢姝说，“我只是在想人生总会遇上许多的不如意，我们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坚强得好像没受过伤害一样，哭是正常的，伤心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只能允许自己哭一小会儿哦，毕竟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

这是曾经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只能是躺在病床上这样一眼望得到头的谢姝暗自下定的决心，她告诫自己，就算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也不要自怨自艾，要关注更加值得的事。

谢姝收紧怀抱，让宋清昀的脸重新贴在自己的衣服上。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带着平和的温柔，过了一会儿，谢姝打破安静，“你哭归哭，等会儿我的衣服你得帮我洗了哈。”

宋清昀牙痒痒，“你能不煞风景吗？知道了。”

门口露出一个灰色的衣角，宋衍站在门边的阴影处瞧着这一幕，眼底避无可避地染上了点柔情。

“舅舅，她不是她。那她是谁呢？”

宋清和站在宋衍的身侧，盯着房间里的谢姝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宋清和有个别人都难以察觉的喜好，那就是他的探究欲很强，特别享受抽丝剥茧的感觉。

“我知道。”宋衍只回答了这三个字。他似乎早就知道现在这个谢姝和当初费尽心思想嫁给他的谢姝不是同一个人，从第一眼对视开始，宋衍就清楚地发觉了两者的不同。

“我的人并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似乎谢姝是到这边之后才改变的。”

宋衍想起自己的人传来的消息，探究的视线望向谢姝，“还真是让人很好奇啊，毕竟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换人......”

谢姝的心智不可能做到如此缜密，甚至宋衍心中认为没有人能够做到如此缜密。但是事实就是确实有这样的人，并且他还成功了。这一瞬间他甚至思考了一遍自己的对家，看谁有这个能力，但是将所有人筛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结果。

“但是她比那个女人要好很多不是吗？至少我们不再费出手将碍眼得人除掉的麻烦。”宋衍的语气中染上愉悦。

宋清昀不置可否，心中却不得不认同这句话。

刘婶子回到家里就立刻跑到鹅圈去找那只小白鹅，老二媳妇将她拦住，“妈，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宋衍要喝鹅汤，还非要没有一丝杂毛的小白鹅仔。”

刘婶子说这话的时候觉得有些荒谬，但是出于宋衍天然的威严感影响，她还是照着宋清昀的话去做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不会是被诓了吧？”老二媳妇脑筋转的很快，提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刘婶子的动作慢了下来，也有些犹豫。

老大媳妇翻了个白眼，似乎是抓到了机会，“妈，城里人是对吃的这些要求高些。宋衍提出这个想法也正常。”

瞧着刘婶子有些意动，老大媳妇嘲弄地看着弟媳，“你不是在城里待了那么久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老二媳妇狠狠地咬了咬牙，朝妯娌投去怨毒的一眼。她看着是在城里工作，面上光鲜无比，实际上要钱没钱，住也是和一群人拥挤地住在筒子楼里，哪里见识过这些。老大媳妇这一句话倒是戳到了她的痛处，老二媳妇恨恨地跺了跺脚，回屋了。

刘婶子没理儿媳妇之间的暗流，动作麻利地下手去捉鹅，反倒是被啄了好几下。

“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