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听到这话中有话,于是便问道:“殿下心中可是有什么想法?”
朱允熥微微点头,直视着他开口说道:“大明如今现在虽然看起来国泰民安,但是也危机四伏,比如说藩王,若是我以后开始实行削藩之策,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他把话说完,解缙略微想了一下,这才说道:“若是如汉武帝一般谋定而后动,做足准备,在执行此事,那就是一件好事,若是仓促消翻,将来必定天下大乱,国将不国。”
能够看到这一点,不愧于当代第一才子之名。
朱允熥笑了起来:“这就对了,问题摆在那里,大家都看得分明,可是做事的方法不一样,若是我操之过急,那就是害人害己,可有的时候,时间不等人!就如同下一盘棋一盘,双方处于僵持阶段,一旦一步走错,那就是满盘皆输!”
解缙何等聪明听到这里顿时是眼前一亮。
他端起酒壶给朱允熥斟了一杯酒:“原来殿下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将来为削藩做准备!殿下思虑之深,我远远不及,只是现如今燕王势力已成,宁王刚刚就藩,而且朝廷对于宁王的支持力度也相当不小,殿下此行是为此事?”
双方都已经把话说开了。
朱允熥也把他引为心腹,所以也不隐瞒,当即摇了摇头:“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如同你所说,燕王势力已成,贸然出手,结果胜负不知,绝对不能如此冒险行事,因此这次我过去就是给王叔吃一颗定心丸,而你则是代表皇爷爷!”
解缙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拍着手说道:“妙啊,要是如此一来,燕王就如同釜中之蛙,被殿下掌控在鼓掌之间。”
看他明白过来,朱允熥也就不再多解释,而是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我也不想撕破脸,只是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有的时候我不得不表态,这也是做给朝中的一些官员看的,燕王的野心不少,明白人都看得到,必须要将这些人聚拢在我的麾下才行。”
两人密议一番,将此事给定了下来。
天津港!
燕王世子朱高炽带领一众文武官员前来迎接皇太孙。
见面之后,朱允熥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不见燕王叔?”
身材肥胖的朱高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叹了一口气:“殿下有所不知,我父亲前两日染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只能让我前来迎接,还请殿下莫要见怪才是。”
听他这么说,朱允熥洒然一笑:“都是一家人,怎么说的如此见外呢?好像我这个皇太孙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正好,这次随行的还有楼神医,可以给王叔把把脉!”
这番话说的机关重重。
朱高炽听完以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心里面还在想着如何回答。
旁边的姚广孝宣了一声佛号:“殿下这次来的及时,黄河以北不少地区,因为发水之事,灾民嗷嗷待哺,如今送来了大批粮食,这一下灾民们就有盼头了!”
看着这个满脸带笑的和尚。
朱允熥眼睛微微一眯。
一代布衣宰相姚广孝,当真是如雷贯耳。
如今一见,这姚广孝三角眼,脸色蜡黄,虽然顶个光头,可是没有半分慈悲之相,反而让人感觉有一股杀气,在其僧袍之内凛然外露。
靖难之役的幕后主谋之一就是他。
朱允熥不由得多留心几分,随后露出一抹笑容来:“这就是道衍大师吧?到底是出家人心怀慈悲,一张嘴就是悲天悯人之心,跟大师比起来,我还是修行不够啊,的确如此,咱们要先管百姓才行!”
说完之后他回头对身旁的解缙吩咐道:“你留在码头负责运输粮食之事,我前去探望王叔。”
解缙躬身行了一礼:“殿下请放心,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一定不会耽误赈灾之事。”
旁边的朱高炽把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顿时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赶忙阻拦道:“殿下还是救灾要紧,家父的病情已经有些好转,不日便会康复。”
他心里明白自己父亲是因为什么而病倒的。
这要是让楼英一诊脉,那不是露馅了?
更重要的就是燕王府地下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朱允熥则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那怎么能行?此地距离北平府又不远,只要马够快,来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时候朱高炽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就见到姚广孝对他轻轻摇头。
于是朱允熥便带着自己的卫队前往北平府探望朱棣。
得知消息的朱棣眉头就是一皱,自言自语道:“恐怕这看病是假,刺探消息是真!来人更衣,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位皇太孙殿下!”
旁边的徐妙云一听脸色就是一变,开口劝道:“王爷,如今你病体未愈,若是见了风寒,病情加重如何了得?”
朱棣摆了摆手,冷哼一声:“人家来就是看我这个笑话的,若是我不出面,他怎么能够心满意足而回?我就偏偏不让他得偿所愿,让他看一看,虽然我得了病,也不是他一个小辈能够轻看的!”
徐妙云也知道劝不住。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性子有多要强,如此之后怎能退缩?
于是扶了朱棣起身换了衣服,又喝了药。
坐了一会,朱棣感觉好些了,这才有人扶着前往客厅。
人刚刚坐下没一会,朱允熥一行人便进了门。
就见他风尘仆仆,脸上还有灰尘之色。
见到朱棣之后,他满脸关切的问道:“王叔,听说你感染了风寒,如今感觉可好?”
朱棣眉头挑了挑,挤出一丝笑容来:“不过就是风寒罢了,这么多年以来,屡次北征塞外,这点小病,奈何不了我!让殿下费心了,还专程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