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整个事情经过的太子,都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他回忆着珂灵汐稚嫩却难掩绝色的小脸,她那眼中流露出的,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心中啧啧称奇。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整件事都是珂灵汐设好的,每一个出现的人包括最后的老国公,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刚开始所有人都觉得珂灵汐陷入了死局。没想到,看似拙劣的自证清白,最后却一环扣一环的走出这么高端的棋路来。
最精彩的,是她最后对民众的那几句话,直接让整个舆论的风向都导向自己。所有民众在她三言两语之下,竟然全部都帮着鸣起不平来。
如此心智,如此胆识,如此手段,若得此女简直如虎添翼。太子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刻盯着珂灵汐背影的眼神是多么贪婪可怕。不过她还太小,起码等及笄了再想办法将人弄进东宫。太子很快又收起那一闪而逝的神情,谁也没有察觉到。
觉得这场戏没有白看的太子殿下,此刻神情愉悦的带着庆王离开了如意酒楼。
阿布基因为被珂灵汐拒绝,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此刻被皇兄拉着回客房去了。
珂惠珍震惊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父亲被珂灵汐三言两语一说。就不管姨娘和兄长自己走了呢?她要回去找父亲问问清楚,现在只有父亲能救姨娘和兄长出牢狱。
好戏散场,整个如意酒楼二楼,只剩地字间的两位堂兄弟了。
申屠泥望着珂灵汐走远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有人可以如此恣意行事。为什么同样出生在命运不由自主的显贵家族,她却能活得如此肆意洒脱。
在她面前什么规矩礼法,人言可畏统统不值一提。仿佛只要她想,通通可以打破,什么都别想束缚她。
申屠泽看着堂弟发呆,出声打断道:
“我说你行啦,人家都走了你还看。我记得你说你一辈子都不碰情爱吧?怎么?动心了?”
申屠泥听到申屠泽的话,有些尴尬的回头看着他四哥说道:
“女人那种东西,我不需要的,我只是感觉有点羡慕她。”
申屠泽也是看到今天整个事情经过的人,不得不说确实太出乎他的预料了,不可否认的说,珂灵汐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就连自己也升起几分欣赏之心。但他还是对申屠泥劝解道:
“别想了,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娶回家,你退亲就对了,不然你的后院非得鸡飞狗跳不可。
走,四哥带你听曲解闷去。”
“我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四哥我回府了。”
申屠泥说完,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如意酒楼。
定国公府,福安堂堂屋
在珂灵汐没回来之前,众人就听下人禀报了顺天府门前的事情经过。
现在,再看着没事儿人一样品茶的珂灵汐,各有所思。
老夫人看着珂灵汐是越看越顺眼,脸上的喜色都快藏不住了。她没想到,那个压了自己三十几年的老狐狸精,在珂灵汐手上居然连一招都走不过。而且还连同他那孽子,一起被送进了大牢。
大房的人看着珂灵汐,则是担忧多过高兴。而且,汐姐儿刚才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让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就不再言语了。
自从珂灵汐被送去老宅那天起,李婉娘对这个女儿的愧疚就没停止过,现在更是达到了顶峰。更可悲的是,女儿的事就算让她管,她也帮不上忙。
珂青忠愤怒的盯着二房的人,这二房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因为柳姨娘,嫡母常年郁郁寡欢。因为珂青睿,自己三十几岁的人了,都没法请封世子之位。现在他们又来害自己刚归家的女儿。而且自己还拿二房没办法。心中十分烦闷。他有时真不明白,父亲为何独宠柳姨娘这等恶毒夫人。
但是,珂青忠又想着,老国公如果一会儿从宫里回来就对女儿发难。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站出来维护汐姐儿。
珂明峰明白,二房谋划世子之位已久,但是苦于大房始终没有什么把柄,就是祖父也不好无故取消父亲继承国公府的权利。现在五妹的事让他们看到了机会,他们想通过抓住五妹的过失来牵连大房。二房这群附骨之蛆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珂明朗却没有那么悲观,他得意洋洋的看着二房的人。直觉他们都不是五妹的对手。不信邪的就走着瞧吧。
二夫人这会儿,一听说夫君和柳姨娘都被下了大狱,早就六神无主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的珂惠珍更窝火。她终于控制不住胸中怒火,对着珂灵汐恶狠狠的说:
“你得意什么?下午父亲在顺天府门前没有立马发作你,一定是为了顾及府上颜面。等父亲从宫里回来有你好看。
“呲~无能犬吠!”
珂灵汐嗤笑一声,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
珂惠珍闻言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珂灵汐怒吼道: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真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
“你……
”李婉娘被珂惠珍一句话气的浑身发抖,未语先泪。
珂青忠扶着李婉娘的肩膀,刚想开口怒斥珂惠珍,就听见老夫人低沉着嗓音说道:
“汐姐儿正经嫡出的祖母和父亲都没出声教训,你一个妾生的外嫁庶女,在这摆什么长辈的谱?”
珂惠珍闻言,哼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
“哼!什么嫡不嫡,庶不庶的。咱们府上这些年是个什么情况,母亲您不是最清楚吗?
父亲只是暂时被皇上传入宫,又不是不回来了,就怕您现在把架子摆的有多足,一会下不来台的时候摔的就有多狠呢~”
“你……敢这么和我这个嫡母说话?”
“呵~,您可算了吧,我的嫡母。父亲最宠的女人是我姨娘,最喜的儿子是我二哥,最疼的女儿是我。
我有什么不敢说?不如您现在就请家法处置我啊?我倒要看看父亲回来您能不能交代。”
“惠珍,不许这么和你嫡母说话?”
定国公刚走进堂屋,就听到珂惠珍说的话,不咸不淡的训斥了一句。
“是,父亲。”珂惠珍一副斗胜公鸡的得瑟样,冲着老夫人得意的一笑。
老夫人王氏气的脸都青了。这么些年就是这样,自己再怎么辛苦操持府中事务,都比不上二房的人卖个乖,讨个巧。王氏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这一生是白白错付了。
珂青忠看着父亲如此偏心二房,也是敢怒不敢言,他和嫡母与二房斗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占过一次上风,一直被处处压制着。像现在这样的场面也是时不时就会上演。
珂灵汐看着众人的神态,心中了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老国公这家,当的不是一般的不公正啊。珂灵汐将手中的茶杯,当的一声放在茶几上,在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的时候,才缓缓的开口问道:
“祖父,这就完了?”
老国公和珂灵汐对视了几息,最终带着七分气恼三分无可地对珂惠珍道:
“惠珍,给你嫡母赔礼。”
“父亲!?”
珂惠珍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国公。不光是珂惠珍,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动声色的在老国公和珂灵汐身上打转。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异样眼光,老国公羞恼着加重了语气道:
“让你赔礼就赔礼,休要多言。”
珂惠珍不愧是柳姨娘生的,平常就惯会察言观色,尽管心中大为不解,但是看到父亲微怒的脸色,还是不情不愿的来到王氏身前,微微一欠身道:
“母亲,女儿刚才只是无心之言,还请您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老夫人看着珂惠珍假惺惺的样子,又是一阵心堵,但是又怕老国公觉得自己不够大度,只好点了点头,把这口气生生忍了。
这时,老国公看着珂灵汐,气哼哼的说道:
“汐姐儿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问你。”
又转头对众人说:
“其他人,谁也不许跟来。”
这时珂青忠急急站起身躬身道:
“父亲,汐姐儿还小,请您念在她为家族独守祖宅十余年,不要责罚于她。”
老国公理都没理这个嫡子,说完就拂袖离去了。
珂灵汐看着明明很惧怕,却强撑着为自己出头的父亲,心中也升起一丝柔软来。她缓步走到父亲面前,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父亲什么都不必管,您就等着承袭世子之位吧。”
说完,珂灵汐也不管父亲惊诧的眼神,从容的往老国公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