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弘立再次看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头不稳，慢慢地敛下了眼睛。
“等下子时一到，我会浑身疼痛，希望大小姐可以帮我镇痛。”卓弘立说道。
莫云茱立刻点头道：“这个自然没问题，不过这毒会发作多长时间？”
卓弘立老脸白了一点，随即道：“整整一个时辰。”
虽然一个时辰不长，但每次卓弘立觉得半条命都没有了，整个人更是好像从水中捞出来似的。
有时候甚至疼到恨不得自戕。
只是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他什么都有了，他哪里甘心死去。
“蚀骨之痛，一个时辰？卓老爷，你这么多年可怎么熬过来的啊。”莫云茱一脸同情之色。
卓弘立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怜。
“只能硬撑，刚开始还行，后来用了不少药材也能止住一些，但随着日积月累，现在是真的很难熬，真怕自己熬不下去，没想到居然能遇到莫大小姐，你的针灸镇痛之术，我是大开眼界了，我知道莫大小姐不是大夫，出诊费你不用担心，我还付得起。”
莫云茱笑笑道：“卓老爷客气了，你是卓少的义父，我也不会收贵的，何况，我家王爷的身体需要药材调理，还需要万药阁多多帮忙。”
“这些都好说，那就麻烦莫大小姐了。”卓弘立松口气。
“好，不过我没见识过阴骨毒的厉害，不敢百分百保证，只能说尽力试试。”莫云茱目光很是清澈地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这件事还希望莫大小姐一个人知道就行了，还请帮老夫保密。”卓弘立露出恳求之色。
莫云茱蹙眉道：“你真的不告诉卓羽吗？他是你义子，一定会心疼你的。”
“就是因为怕他担心，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这阴骨毒没有解药，只怕这辈子都无法解毒，何必让他担惊受怕呢。”说着他深深叹口气。
“好吧，不过只要是毒，一定会有解毒之法，卓老爷可找过蓝宴？”莫云茱说道，“我徒弟在毒这块，还是有点研究的。”
“蓝宴是江湖奇医，对很多疑难杂症确实很厉害，但他对毒这块还是差点，我当年的师弟是一名毒医，他都无法解毒，只怕这辈子也无望了。”
莫云茱一听，他的师弟不就是白子牙吗？
哼，果然是师兄弟一起背叛他师傅，当然应该也是他们师傅对他们下阴骨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卓羽身上的紫蓖麻毒，这老家伙还不是学着他师傅的阴招！
好在紫蓖麻毒比起阴骨毒倒是好很多，就是冰葫子难找点而已，不是无解。
看来卓弘立是没有阴骨毒这种毒药的，这点倒是让莫云茱放心不少。
时间在闲聊中过去，卓弘立还给莫云茱介绍其他几国的风土人情。
但随着时间过去，莫云茱肉眼可见卓弘立的脸色在慢慢变白，且开始往青色发展。
“子时快到了，莫大小姐，老夫去换一套亵衣，方便你下针。”卓弘立其实已经感觉很不舒服了，但还是可以忍耐的。
毕竟三十年都忍耐过来了，不到最痛的时候，他都能暗中隐忍。
“好，我准备银针。”莫云茱淡笑一下。
等卓弘立走进内室，莫云茱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想到自己生母坤公主被这个老畜生毒死，她就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为生母报仇。
不过直接杀了他就太便宜他了，要一个人最痛苦就是让他重病缠身且长命百岁。
卓弘算一个，陈国的太上皇陈天启也一样。
时间越来越接近子时，周叔站在了床前，显然是要盯着莫云茱下针的。
卓弘立已经开始面色变青白，浑身的皮肉都在微微颤抖，但其实不是皮肉疼，他是骨头里的疼，由内而外。
“卓老爷，那我开始了。”莫云茱说道。
卓弘立嗯了一声，莫云茱在他敞开的胸膛正中间刺了一针下去，这一针是特别长的。
周叔眼睛抽搐一下，他对针灸有点了解，这个位置是人体大穴，但不知道这么长的针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但想到莫云茱现在就一个人来，她也不敢直接下手杀老爷，何况，莫云茱和老爷表面上关系也不错，无冤无仇的。
想到这点，周叔放心了很多。
卓弘立刚开始面上的青黑色是越来越浓郁，嘴唇都开始抖动起来，双手握成了拳头。
“是开始剧痛了吗？”莫云茱询问道。
卓弘立点点头，痛感越来越明显，因为月亮已经在头顶正中间了。
莫云茱嗯了一声，下针的速度快了一些。
卓弘立时不时嘴里闷哼出声，但偶尔痛苦的面容会有舒展一下，面色也是变换不定，有时候恢复正常，一会儿又变成青黑色。
周叔看得都很揪心，但他知道之前老爷是一发作起来，一直面色青黑，没有缓解的时候，就算打晕了，骨头的痛也能让他清醒过来。
但随着莫云茱银针的效果，似乎有所缓解，这让周叔也有点高兴。
虽然不能一下子全部镇痛，但好过之前一刻不停的痛。
莫云茱眉心紧皱道：“这毒真的很霸道，我镇住了，又被冲破，这么多年，真的是难为卓老爷了。”
周叔立刻附和道：“是啊，每次痛起来，老爷都是生不如死的，唉，可根本没解药。”
“第一次，我只能尽力，实在没见过这么霸道的毒。卓老爷，我能否取一些研究研究。”
痛苦中的卓弘立根本不想开口，只是汗如雨下的点点头。
莫云茱又用一根很长的银针，刺入胸膛之中，随即内力催动，很快银针直接变成了黑色，随即针尾上出现一滴黑色的液体。
莫云茱立刻拿出白色玉瓶接了这一滴黑色的液体，一入瓶子，居然出现呲的一声，冒出一些烟出来。
果然是剧毒！
莫云茱不禁佩服卓弘立，这样的剧毒下，他还能活下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银针再次不断下去，卓弘立的面色好转了不少，他明显感觉比之前要好了很多，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但也让他想痛哭流涕了。
整整一个时辰，莫云茱一直用银针控制，直到子时过后，莫云茱已经是满头大汗。
而卓弘立没有脱力，虽然也是一样满头大汗，但看着莫云茱的目光里盛满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