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锦恍惚,昨日她说不舒服,搪塞过去了,今日再拒绝,怕是不太好。
她也没想到齐修言会这般穷追猛打。
“你说。”
齐修言盯着他的脸,笑意漾起,
“我已经拟好了圣旨,打算让你做皇后,不过锦娘你放心,这一回是名正言顺的,我已经给你安排了太玄观礼清玉法师的名号,你便已经算是出家,了却红尘,不算红尘众人。
我再将你从太玄观迎入宫中,让清玉法师为皇后,此一来就是名正言顺,那些朝臣朕都和他们商量好了,不会再闹那一处了。”
如此一来,虽然费了些周折,但也是名正言顺。
上辈子,齐修言迫于压力,只是让她做了贵妃。
她自然也不在意这些名号,左右不过是囚鸟,名号什么的并不重要。
这辈子,齐修言却是千难万阻,也要让她当皇后。
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堵塞,不是滋味。
叶云锦只是思考着,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齐修言见她不说话,怕她又要拒绝,心里恐慌得不行,忙去找些别的话,
“锦娘,你方才要同我说什么来着?”
叶云锦这才回过神来,瞧着紧闭的窗子,“冬日里京城寒冷,我听闻骊山行宫四季如春,还有温泉,倒是个避寒的去处,不若我们去那边过冬?”
骊山行宫是在先帝时期就修建好了的,前几年的时候,先帝每年都要去骊山行宫避暑或者避寒,只是后来老了,身子骨行动不便,嫌麻烦,便没有再去。
“成。”
齐修言握着她细软的手,应了下来。
“至于立后的事情,倒不如等到从行宫回来,届时已经是第二年开春,毕竟先帝是今年没的,至少等今年过去,也说得过去。”
齐修言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两分。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方才听到的话?
她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了?
“你答应做皇后了?”
齐修言抑制不住的激动。
叶云锦同他对视,点了点头,“嗯。”
下一瞬,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腾空而起,紧接着一个厚厚的大氅被盖在她身上。
“锦娘同意咯!”
“我有媳妇了!”
齐修言此刻像是一个野人一般欢喜地抱着叶云锦在院子里狂奔,雪地上被他踩出许多脚印。
叶云锦被他这模样吓得不轻,再加上实在是跑得太快,时不时还跳两下,她吓得紧紧勾着他的脖颈,往他怀中钻。
“你这是作何?”
听到怀中的她细细软软说话,齐修言便垂下头去,在她的额头上又蹭又亲。
“高兴的,实在是太高兴了!”
叶云锦不由得弯了弯唇。
真的有这么高兴吗?
他站在冰天雪地里,身上只是穿着简单的中衣,而怀中抱着的她,却是被黑色的大氅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风都透不进去。
他垂下脸,认认真真看着她。
眼中满是宠溺与喜悦。
今日怕是高兴疯了,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
“这外面这么冷,你快点进去。”
叶云锦被他看得脸红,勾了勾他的脖子提醒他。
齐修言嘴角的笑容压不住,欢喜地又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哦哦哦——”
一边转圈,一边嘴里还配音。
“你快停下,叫人见了,还以为你疯了。”
叶云锦往他的后颈捏了一把。
“我是疯了,实在是太过高兴了,祖上留下来的野性就露出来了,现在恨不得去山涧竹林里面抓着藤蔓好好荡两圈。”
“快进去,我冷。”
叶云锦缩了缩身子。
齐修言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寝殿。
要不是她冷,他一定要多转两圈。
“我看你高兴得都不想当人了。”
叶云锦喝着热茶,对他打趣。
“当了畜生,确实是不想再当人。”
他诚挚的眼睛盯着她看。
叶云锦总觉得他在说别的。
忙避开他的目光,起身去换衣裳。
殿外,雪地里那些太监宫女们,只能是面面相觑。
刚刚那个飞奔出来的人,着实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何曾见过这位少年帝王这般高兴,这般疯狂过?
太监总管瞥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斥责,“快扫雪,看什么看。”
说着,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也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陛下疯了,都准备去叫太医了。
——
自那日之后,齐修言第二日便下了圣旨,说是今年去行宫避寒。
日子就定在七日之后。
钦天监的人算过了,七日之后是个大晴天,雪届时已经化得差不多,不会影响上路。
众人也没有过多的异议,那些个随行的大臣们都忙着收
拾东西,准备带着家属一块儿上路。
叶云锦这段时日也在忙着收拾东西。
清晨,鸟儿叽叽喳喳在院子里槐树上叫着。
她坐在梳妆台前,腰挺得笔直,姣好的身段被身上的绫罗衫包裹住。
目光落在梳妆镜的红木匣子上,犹豫片刻后,她抬手将红木匣子拿出。
匣子下面还有一个暗盒,她拿出所有的东西后,在匣底摸到一块凹凸不平,随后便掀开了里面的暗盒。
暗盒里面,躺着一块金色的长命锁。
此次离去,怕是不会再回来。
这是齐川送给她的长命锁,齐川在世时,她一直戴在身上。
对她来说,是非常珍视的东西。
此番离开,必定是要戴上这最后的东西的。
只是齐修言十分不喜,定然不能让他瞧见了。
而且,既是要带上,那必定是要能够带走的。
最好与路引和身份证明放在一块。
叶云锦眉头紧蹙,很快下定决心。
“春桃,你去烧一壶热水来。”
叶云锦打发走了屋子里的婢女,便立刻攥着长命锁前往内殿。
内殿立着螺甸柜子,叶云锦飞速从柜子里拿出针线,以及自己放路引的月事布。
她用剪刀将月事布拆开一些,随后将长命锁放了进去,而后穿针引线飞速缝着。
针脚很粗,只为了能够再春桃回来之前缝好。
同时,她也担心齐修言忽然间闯进来。
不知不觉,额头上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锦娘,你在做什么?”
一转头,便看到齐修言面容带笑,正朝着她走过来。
叶云锦心里咯噔一下,手底下的针更是不小心扎到了自己。
红色的血珠从青葱玉指渗出来。
然而她来不及管这些,两忙收了针脚,将刚缝好的月事布往柜子里塞。
“叮铃”
长命锁上带着的铃铛响了两声,在月事布的包裹下,声音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