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南想问问江檀幸福吗？
但是话到嘴边，自己都觉得多此一举。
怎么会不幸福，她坐在自己面前，眼角眉梢都是被宠爱到极致才会有的松弛和幸福。
黎宴南自问，他有能力让江檀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答案是没有。
不是因为做不到，而只是因为，江檀不爱自己。
所以他看着江檀，什么都没有问。
他只是说：“我马上就要离开宁城了，所以走之前，来见你一面？”
“还回来了？”江檀语调松弛，淡淡问道：“黎氏没有你在，会不会出问题？”
“我之所以在宁城重新创立黎氏集团，不过就是为了和周墨行抗衡罢了，但是我的志向一直不在此。”
这话让江檀有些意外，她好奇地看着黎宴南：“那你的志向在哪里？”
黎宴南看着江檀，许久，他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说：“可能，只是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吧，这么多年的争斗不休，我早就已经厌倦了。”
江檀能够理解黎宴南的心情。
她轻叹，“也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黎宴南有很多话，没有和江檀说。
他的喉结急促滚动，看着江檀平静恬淡的面容，眼眶莫名泛红，“檀檀，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江檀摇摇头，足够释怀，“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而且，站在你的立场，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理解。”
“那我们还算朋友吗？”黎宴南笑容勉强，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江檀，“檀檀，我们还能算朋友吗？”
江檀一愣，之后用力的点头，她说：“当然，算的。”
两人分别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雪。
江檀站在咖啡店门口，用手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她仰着脸，纤尘不染的模样，带着点孩子气。
黎宴南站在雪色中，看着她，突然就觉得释怀。
还能怎么样呢？
总归是她过得好，不就够了吗？
他喊江檀的名字，笑着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江檀笑着拒绝，她将脸埋在了厚厚的围巾里，声音于是闷闷的，“周应淮很快就到了。”
她刚说完，一辆黑色的库里南便停在了路边，周应淮从驾驶座走下来，撑了一把黑色的伞。
他身上穿着正装，也是黑色的，于是一身严肃冷清，疏离淡漠，只是在看向门口的江檀那瞬，眼中的冰冻融化。
他走向她，伞面自然而然的朝着江檀的方向倾斜，声音也温柔：“冷不冷？怎么站在门口等？”
江檀说不冷，她缩着脖子，指了指旁边的黎宴南，“他要出国了，约我吃个饭。”
黎宴南看见周应淮表情中一闪而过的醋意，后者看了他一眼，表情清淡，收回视线对着江檀缓缓道：“咖啡店有什么好吃的？回家，我做饭给你吃。”
江檀没忍住，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可爱，大约是感染力也强烈，周应淮冷淡的表情有丝丝裂痕。
他轻叹，无奈的模样，“笑什么？”
江檀说，没什么，顿了顿，又拉了拉周应淮的手，软声软气地说：“你怎么还吃醋啊？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旁若无人，嚣张的厉害。
而方才还是一身冷淡的男人，轻而易举的被他拉下神坛，像是寻常的男人一般，哄着自己娇滴滴的小妻子，他说：“是啊，吃醋了。”
黎宴南在一旁听着，忽略酸涩，竟是有忍俊不禁之感。
周应淮将江檀护在身边，朝着黎宴南淡淡颔首，“我妻子给你添麻烦了。”
黎宴南没回答，只是看着江檀，很认真地说：“江檀，再见。”
江檀便表情轻松的朝着他挥挥手，她说：“黎宴南，一路平安，往后，要开心啊。”
他们的故事，好像只能停留在这一刻。
黎宴南想到了初见，女孩坐在异国的车内，抬起脸看他，一脸的严肃冷漠。
但此时，他们至少是笑脸相对的。
还有什么不满呢？
如今这样，其实也很好了。
黎宴南这般想着，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喃喃的，轻声地说：“会的，会开心的。”
宁城这一年的新年，江檀是和周应淮，还有一众好友一起过的。
宁城不许放烟花，明园的位置又偏僻，于是除夕的外面，也都安安静静的。
江檀身子笨重，不能久站，坐在椅子上，跟着宋昭昭还有苏月一起包饺子。
郑珩也来了，只是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宋昭昭一眼。
他和周应淮去院子里扫雪，两个大男人站在寒风中，扫得很认真。
江檀看了一眼，便笑着收回了视线。
反而是苏月，往窗外看了好几次，之后，笑着揶揄道：“昭昭，你看见郑珩会觉得尴尬吗？”
宋昭昭在包饺子，闻言娇嗔的朝着苏月看了眼，收敛了表情，倒是有了认真，她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说：“不会尴尬，以前可能会，现在真的不会了。”
苏月没怎么谈过恋爱，不理解宋昭昭的这种心情，她说：“怎么说？解释解释。”
宋昭昭无奈的看了苏月一眼，接着道：“你只会对你上心的人触动，你不喜欢的人，已经放下的人，又怎么会让你心生涟漪呢？”
江檀想，幸好郑珩不在里面，不然听见这话，指不定得多伤心。
她笑眯眯的戳了戳桌上包好的饺子，“昭昭，哪一个是放了硬币的呀？”
“我做了记号，保证你吃到！”宋昭昭表情神秘，对着江檀十分纵容，“咱们檀檀要吃，就得吃有硬币的。”
江檀赞同的点点头，又说：“包三个，我们一人一个。”
饺子下锅时，周应淮和郑珩才从外面回来。
宋昭昭在厨房，刚好少了和郑珩面对面的机会。
江檀怀疑两人都是故意的。
饺子汤的香气在室内萦绕，周应淮坐在江檀身侧，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手中，柔声问她累不累。
江檀说不累。
“等等多吃几个饺子，”周应淮摸摸江檀尖尖的脸，“檀檀最近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