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公主一个‘杀’字出口,白岱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不愧是闯王的女儿,一行一动透着股子不容辩驳得狠辣。
白岱早有此意,“禁卫都统马徽在吗?”
“标下在”马微知道今夜会有大事发生,一直候着呢。
“现在你拿了少主的意旨,立刻号令封闭王城四门,派兵包围百官府邸,就说城内涌入一批东瀛倭寇,大军正在剿杀。”
“末将遵令。”马徽心中异常亢奋,立刻拿了意旨飞奔城门,不出一个时辰,整个王城进入宵禁状态。
翌日,百官上朝,少主迟迟没有现身,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硕亲王更是心怀忐忑。
自打听到大哥被朱磬软禁的消息,硕王爷突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是呀,这些年一直受大哥的压制,今天终于得到上位的机会,这天下是我们兄弟打下来的,不是你周楷一个人的功劳,他要做赵光义,兄终弟继,至于周熊儿,一个寸功未建的混混,怎么敢把周家的江山托付与他?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暗中联络义兄管辖的农垦部队武官,单等今日朝会,大家一呼百应,黄袍加身,推举自己上位。
哪成想白岱提前一步布防,切断农垦兵进城之路,并派禁军包围了百官官邸,这是要逼大家就范呀。
众官正在窃窃私语,宿相国姗姗来迟,(不是他愿迟到,实在是没有少主的意旨出不了布政司的大门)后边是少主和仗剑而行的马徽和丁灵筠。
说起这丁灵筠,借余碧丝要挟朱磬不成,含恨离开浞州,很快官府的通缉令下到县乡,姑娘在浞州身无立锥之地,还得时时躲避官府的缉拿,躲躲闪闪又回到磬州,也不敢去找两位拜兄,直到朱磬拥兵自立,才敢回到清逸园,现在她和少主有了共同的敌人------朱磬,少主正值用人之际,便暗中收留了她。
文武众官见少主这阵势,心中明明白白,但是为了不得罪硕亲王,皆默不作声地看着少主。
少主坐上血檀交椅,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文武官员,“硕亲王,听说这几日大洋河上多了摆渡的军垦兵,有何用意呀?”
硕亲王心中一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侄儿眼中的萧杀之气:“少主,军垦兵收了粮食,吃不了,大多会运到城里售卖,年年如此。”思前想后,他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让侄儿抓住把柄,故作随意的回道。
“嗯,没有事最好。”少主又盯了一眼宿百川,“相国这几日反省得怎么样了?”
宿百川道:“臣有一道奏疏,请少主亲览。”
“呈上来。”宦官走到宿百川跟前,冷冷地接过奏疏呈给少主,周熊儿看完,不置可否,命令宦官呈给硕亲王,“二叔,相国的奏疏您怎么看?”
周桢接过奏疏,大体意思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少主应该立刻继位,安排部队讨伐后明,迎回老磬王。
硕亲王看完点点头,“宿相国所言极是,二叔支持你。”
既然硕亲王表明了心迹,众人立刻随声附和,毕竟少主身边还站着两位战将,他们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
大荒二十年腊月二十二,周熊儿称王,更名李雄,国号后顺。
三兄弟只有周冲儿传承周家姓氏,被李雄封为衍亲王,迎娶梓王妹妹婉兮郡主为正妃,两家更加亲近。
大荒帝成了界山以北名义上的共主,(一个不是亲生女儿的女婿,两个不知是谁的种的儿子)三个诸侯国相互忌惮又相互依存,百姓终于等来了一段相对和平的日子。
而大荒王周楷听到长子不但不出兵解救自己,反而趁机上位的消息,一颗心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神情恍惚,一夜之间胡子头发全白了,负责侍奉皇上的老宦官急忙报告云和公主。
后明刚刚建立,公主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一连十几天回不到大荒皇宫一次,听宦官说起丈夫的遭遇,心中隐约有些愧疚,年底终于挤出一点时间回到皇宫,看到眼前荒草萋萋的景象,心情更加沉重,这些年浞王住在自己的王府,皇宫逐渐颓败,如果不是朱磬命人略作修缮,大荒帝真的可以在这里开启狩猎生活了。
“皇上,皇后来了。”宦官得水进殿奏道。
“让她进来,我有话要问她。”二十年的夫妻感情,一朝因为儿子的拥兵自立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周楷无法想象身边的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绝情寡意。
“姬梅染!哦,应该叫你朱梅染了,你好狠毒的心肠,我要杀了你!”
“皇上,臣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何况你已经成了天下的共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磬呢,这个冷血的畜生,你让他来见我,我要自由,我要回到磬州做我的磬王,我不做这劳什子大荒皇帝!”
朱梅染看着周楷满头白发因为愤怒像豪猪挺起背刺随时都要进攻的样子,沉声说道:
“不要责怪磬儿冷血,他是朱家唯一的血脉,自打他出生伊始便注定了担当复国大任的命运,他没有选择,作为父亲,你注定是他登基的垫脚石。”
“那你呢,没有你的策划,事情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吗?”
“自古无情帝王家,为了大明我不得不这么做,你的周熊儿不是也改姓李了吗?听说硕亲王得到你被软禁的消息,第一反应是夺取王位,昭仁公主为了儿子登基差点拿他的脑袋祭了王旗,现在的磬州已经是后顺的天下,你回不去了。”
大荒帝听皇后言罢,顿时心如死灰,喃喃自语道:“我的磬儿自立为王了,我的熊儿,他也拥兵自立了,他不会起兵救我了,他不会救我了!”
“所以说,你还是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天下共主吧,只要有你在,梓州、磬州、浞州就不会陷入混战,我的朱磬就会放心东征为你开疆扩土。”
“不,我不要住在这牢笼一样的皇宫里,皇后,求求你,你让磬儿放我出去吧,我还能带兵打仗,我要为他开疆扩土。”眼看威逼并不奏效,周楷转而放下身段求起朱梅染。
“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地享受退休的生活吧,再说了,你咋就知道磬儿和熊儿一定就是你的种呢?”说这话时,朱梅染脸上泛起一抹鄙夷的笑容,这句话虽然说起来轻巧,进入周楷的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顿时击溃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姬梅染,你、你、你无耻至极••••••
“啊••••••苍天啊,我是谁?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