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那个植物人，是尹凝的继父。
尹雪峰早就跟尹凝母亲离婚，她很早就懂事，一直都知道尹雪峰是个什么东西。
离婚后，母亲带着她回了冬城老家，母亲在那里和继父再婚，每当尹凝回想起过去，最幸福的时光都是和继父一起生活的日子。
继父是她最后的家人。
为了不让尹雪峰去继父病房闹，尹凝只能答应尹雪峰的要求。
而他也心愿达成地离开。
尹凝坐在地上，空洞地望着前方。
第二天，她来到尹雪峰开的娱乐城，尹雪峰把她摁在化妆镜前，喊来几个化妆师。
“来来来，你们给她化个妆，不用太夸张，看着气色好一点儿就行。”
谁能想到，能说出这番话的人竟是亲生父亲。
化妆的小姐姐给她扑着粉底，“凝凝，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在这一行干了呢。”
尹凝扯不出一丝笑容。
化完妆后，尹凝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只能遮住重要部位的裙子。
领班带着她们进了一个顶级包间，尹雪峰正在讨好一个貌似级别很高的人物。
他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在老总耳边说了句悄悄话，那老总也意味不明地朝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彻底击碎尹凝的自尊心。
她和其他人像货物一样，被不同男人挑走，而她，也坐在了老总的身边。
尹雪峰让她好好伺候，自己则出去招呼别的包间的客人。
“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尹凝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从两侧的头发中缓缓显露。
老总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揽着她的肩膀，“倒酒。”
尹凝顺从得很，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反抗。
“尹雪峰是你什么人？他跟我说你是他闺女？”
“干女儿吧？”
尹凝第一次勾唇，看，连这种地方的人都觉得不会有人把亲生女儿送给别人。
偏偏尹雪峰连个人都不算。
“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我喜欢看你笑。”老总将一把钞票塞在她胸前的衣服里。
尹凝是在笑，不过是冷笑。
许是老总觉得不尽兴，手一点点滑到她的背上，然后一用力，揽着她的细腰，两个人之间挨得又近了一些。
对面的男女也是同样的姿势，只不过那个女人娇羞地靠在男人的胸膛，两人不停耳鬓厮磨地说着荤话。
老总喝了口酒，将酒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
“你学学人家？装矜持装两下得了，再端着可就没意思了。”
尹凝终是忍不住，在老总的唇碰到她身体的一瞬间站了起来。
整个包间的人看着她。
尹凝呼吸一滞，心底预感今晚大概是来了虎狼窝。
下一秒，她的小腿被人从后面踢了一下，她站不稳，眼看就要对老总“投怀送抱”，情急之下她抓住了沙发靠背，但胸前的钞票，尽数掉在了老总的裆部。
周围人哈哈大笑。
“杜裕，这小妞是准备给你那啥呢？”
杜裕就是这位老总，他也揶揄她，“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尹凝立马站好，低着头道：“抱歉，我今天不舒服。我去换个人来替我。”
她刚转身，手腕被杜裕抓住，整个人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了沙发上。
杜裕跪在她双腿两侧，“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我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该怎么伺候人。”
话音刚落，他拿着酒杯抵在尹凝的唇边，酒杯直接撞到她的门牙，她边挣扎边别开头。
杜裕直接捏她的下巴，狰狞恐怖，“果然跟尹雪峰说的一样，是个性子烈的，欠收拾。你都来当小姐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怎么，别人能碰得你，我碰不得？”
尹凝瞪大了眼睛。
男人压得她抬不起腿，两只手还都被人擒住。
她被逼着灌了一杯。
苦涩的液体流经喉咙，这是她许久不曾体会的味道，也慢慢勾起了那些她不愿回忆的过去。
她总是被尹雪峰逼着参加各种应酬，白天她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晚上她就是左右逢源的交际花，这样分裂的日子她足足过了一年。
被迫仰头看着天花板的时候，色彩缤纷的灯球打在每一个男人的脸上。
光怪陆离，颜色各异。
他们像研究人体秘密一样，不断灌她酒。
杯子太小，就用酒瓶，瓶子不够，就用桶。
他们让她咬着啤酒瓶，啤酒瓶的瓶口又细又长，虽然细，但对于她的嘴来说还是粗了些。
后来，包间门被人踹开。
江伝琛穿着黑色外套和黑色长裤，轻飒冷冽，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如临寒渊。
“尹老板。”尹雪峰在后面不敢抬头，只听得江伝琛说：“我以为上次你把女儿送到我床上，她就是我的人了。是我理解错了吗？”
尹雪峰头低得更深。
“不敢不敢，江少，都是尹凝没跟我说清楚，我要早知道她跟了您，我就不安排她……”
江伝琛迈着长腿走近。
每走一步，他便越能清晰看见尹凝痛苦的表情。
杜裕连忙从她身上下来，“江少，我们，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她陪我喝点酒！”
江伝琛二话没说，抬脚踹在了他的裆部。
他今天开摩托车来的，脚上穿的是带着钉帽的马丁靴。
杜裕凄厉地惨叫，其余人也吓得赶紧放了尹凝，还把她嘴里的酒瓶拿出来。
她缓缓倒在沙发上，长发遮住了脸，只能从缝隙看见江伝琛俊逸的脸庞，以及他强势教训人的身姿。
最后他的拳头上也都是血。
其余女人缩在一起，吓得不敢出声。
江伝琛杀红了眼，居高临下睨着众生，沾满血和汗的头发搭在额前。
“今天在场的人，全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有一点风声传出去，不管是谁说的，你们全都陪葬。”
尹雪峰吓得瘫软在地。
尹凝在意识清晰的最后一刻看到他一边脱外套一边朝自己走来。
“凝凝？”
尹凝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一直攥着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安心窝在温暖的怀抱里。
是个知道享福的小兔子。
他笑笑，“我带你走。”
尹凝在他的怀中呢喃：“佑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