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顿感不好,冯一安一个挺身坐起来,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平安扣。
原本出生升温的玉石头,现在放在手上,竟然怎么都无法沾染上冯一安的提问。
他拿在手里紧紧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这块石头没有温度,而是自己的双手早就冰凉了。
“不……不……”
冯一安微微喘着气,放下平安扣,慌忙拿起一旁的信封。
刚打开信封的一瞬间,看见夏以珍那娟秀的字迹,他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双手微微颤抖着,冯一安紧抿着双唇,终于定睛看向信的内容。
一安,见字如面。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离开t市了。
请不要难过,也不要找我。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间难以接受,我从不质疑你对我的真心和爱意,那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得到过的,最宝贵的东西。
一安,虽然我心里十分想留在你身边,但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警醒着我,你是一个优秀的,拥有远大前途的男人,而我在你身边,不但不能给你提供帮助,反而还会让你陷入一些困局。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你救了我很多次。
从一开始带我学习,用你休息的时间来教我,到后面保护我,为我摆脱我那薄情的父母。还有之后在野营时,你耐心听我说话,在我被绑架的时候,又毫不犹豫冲出来保护我。
我是一个习惯逃避的人,从小没有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长大后是没有直面困难的底气的。
可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就给了我无穷的勇气。
我学着面对自己的心,学着像你爱我那样爱你,我以为一切都可以慢慢好起来。
甚至在给小圈圈挑选满月礼的时候,我幻想过我们以后的孩子……
但如今,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因为我们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对吗?
其实我在你和医生交谈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那时候我几乎崩溃,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来面对你。
从医院回来的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和你分开。
……
看到这里时,冯一安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你解决,可你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
抓着信纸的手,指甲已经嵌进肉里,可冯一安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不知道缓了多久,冯一安才擦掉自己眼前的泪水,开始看信纸的第二张。
……
你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做事绅士有礼的人。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的。
我很爱你,所以在看到你对小宁姐的孩子好的时候,能清楚地感觉到你对小孩子的喜欢。
或许在以前,你也是希望我们有一个乖巧的孩子吧。你可以教他骑自行车,带他出去旅行,如果只有周末有空,我们可以一家人出去郊游。
可是,我们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被收了回去,我受不了,我知道你也无法接受。
可是你又能怎么办呢?你总不能狠下心丢掉我,而在很多年之后,或许你想到我们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又会觉得遗憾。
所以请原谅我自作主张,在认清楚了你和别人眼中的冯一安不一样,你其实很需要有一个人事事都想着你,爱你的人之后,仍然选择了离开。
我想过很久,都无法想象我们以后如果没有孩子,看着你爸妈失望的眼神,我该如何交代。
对不起,我只能选择逃避。
不用找我,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你总会找到另外一个更爱你的,你也更喜欢她的姑娘。
而我会在遥远的地方,虔诚地祝福你们。
留信人:夏以珍
……
“孙姨,这都快十点了,怎么小珍和安安还没有下楼吃饭?不吃早饭可不行,你上去叫他们一下吧。”
李淑意和冯准坐在餐桌前,李淑意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壁钟,对孙姨道。
孙姨点点头,正准备上楼去叫人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年轻人喜欢睡懒觉正常,这会儿才下楼。”
她探过头,从客厅门口往木质楼梯上望着。
之间冯一安还穿着睡衣,还是夏以珍前段时间给他做的那一套。
他头发凌乱不堪,双眼憔悴无神,眼睛里是重重的红血丝。
手里拿着染着血的信件,脚上的拖鞋随意的套着,脚后跟都露在外面。
下巴上的胡茬已经长出来,但他没管。
依照他以往的作风,是绝不会把睡衣穿到楼下的。
每次冯一安熟悉好下楼,都是精神干练的模样。
孙姨一看他的样子,就发觉了不对劲。
“哎呀,小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眼睛还红红的?我
看看,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冯准和李淑意听到声音也赶过来,还站在餐厅门口就已经惊呆了。
“安安,出什么事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李淑意快步走到冯一安面前,先看到了冯一安手上的信,紧接着就看见了他沾着血的手指。
“你的手出血了。”
李淑意惊呼,孙姨连忙跑到房间里去拿医务箱。
冯准走到冯一安面前,拿过冯一安手里的信纸,只看了第一句话,便明白了为什么冯一安会是这个反应。
李淑意连忙拉着冯一安到沙发前坐下,孙姨拿来碘伏为他的手心消毒。
冯一安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看完了信的全部内容之后,冯准才坐到冯一安身边,又将手里的信递给李淑意。
李淑意原本开口正准备问夏以珍,但看着冯一安这个样子,她的注意力全都到儿子受伤的手上去了。
接过冯准递过来的信是,李淑意的脑子就翁的一下。
她越看到后面越不可置信,最后看向自己儿子的时候,眼眶里都含了泪水。
“安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看着冯一安猩红的手掌,她都不敢想象,指甲嵌进肉里再自己活生生拔出来会有多痛。
冯一安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妈,我又没有看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