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珍瞬间想把头埋到桌子下面去。
孙姨夹了一个可爱的猫猫头递给夏以珍,乐呵呵地说。
“小珍呐,我觉得这个猫猫很适合你,又乖又安静,中间是菠萝夹心的,快给孙姨点评一下,怎么样?”
夏以珍在孙姨期待的眼神中尝了一口,牙齿刚咬下去,嘴里就迸满了菠萝的清香。
“嗯,谢谢孙姨,很好吃。”
孙姨立刻笑得嘴都合不拢。
“没有一个孩子能抵抗我的夹心馒头,好孩子,孙姨以后多给你做!”
原来,好的家庭氛围真的会让人吃饭都更有食欲。夏以珍心里默默想着,如果这是一场不会醒的梦,那她愿意一直留在这里。
果然,即使是过目不忘,所有痛苦的回忆都能清晰地记得。身边快乐的气氛,和自己内心的放松也能把不愉快的记忆都挤开。
吃过饭之后,冯一宁和松子回了白鹭湖畔,别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淑意和冯准年纪上来了睡得早,夏以珍一个人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手里捏着被角,她侧躺着看向落地窗的方向。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今天晚上吃饭时候,那一幕幕和谐的场景。
如果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真的能接受吗?
“夏招娣,给我端着碗上旁边吃去,你弟弟看见你吃不下饭!”
“去,把今天的猪食都煮好,不然晚上就别吃饭了。”
“做什么作业做作业?家里这么多活你看不见呐?你弟弟才十四岁你还想让他做?”
夏三的谩骂又在她耳边回荡,夏以珍闭着眼想要远离这些记忆,可这些话就像魔咒一样,一直折磨着她。
忽然,她房间的门被敲响,夏以珍坐起来。
打开门的时候,夏以珍看见的是冯一安的笑脸。
他坐在轮椅上,抬头轻笑着看她。
“我就知道你没睡。”
夏以珍局促地捏了捏衣角,低声道。
“冯……”
“等等。”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冯一安打断。
“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冯大哥,你看我好不容易受伤在家休息,还得被叫冯总,多难受?”
“怎么能说好不容易受伤呢?您……”
夏以珍听着冯一安说自己腿受伤的时候,甚至语气里还有点庆幸,忍不住焦急道。
“好,我换个说法,趁着腿受伤,我难得能休休假,你就别叫我冯总了,行吗?”
冯一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切,夏以珍心里不仅腹诽道。
在医院的时候,非要把我接到家里来养身体时,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她那时候是真的被冯一安眼神里面的深邃和气势吓到了。
“冯……冯大哥。”
“嗯。”
冯一安这才点点头。
“我失眠,你穿上外套,陪我下去走走吧。”
夏以珍想了想。
“你等我一下。”
冯一安等在卧室门外,等夏以珍换好衣服出来。
两人坐室内电梯来到一楼,孙姨也已经睡了。
夏以珍把冯一安推到院子里,外面的银杏叶还在簌簌地掉着。
“去秋千椅旁边吧。”
“好。”
到了秋千旁边,夏以珍坐在秋千上,冯一安坐在轮椅里。
“再过一周,我腿上的石膏就可以拆了。”
冯一安轻声道。
夏以珍点点头。
“您身体强壮,恢复很快的,不用担心。”
冯一安突然转头看向她。
“我没有担心我自己,我在担心你。”
夏以珍一愣。
“我只是骨折和外伤,可你的伤都是在内里的。小珍,你当时为什么要挡在我身上?”
面对冯一安的眼神,夏以珍的视线躲了一下。
“您安慰我,帮我应付我爸妈,让他们不敢骚扰我,我……感激您的。”
冯一安眼睫微微一垂。
“是吗?”
“嗯。”
有些话,一定要说,有些话,一定不能说。
夏以珍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有人因为一句话走到一起,也有人会因为一句话,从此以后再无交集。
如果那句话她说出了口,那应该是在以后的某一天,她和冯一安说永别的时候。
冯一安轻轻抚摸着秋千椅的扶手。
“小时候小宁最喜欢我妈抱着她,坐在这个秋千椅上晃。那时候我大一点,就坐在我妈旁边,摸她的小脸蛋。”
夏以珍轻笑一声。
“你们小时候一定特别幸福,叔叔阿姨都是特别随和的人。”
是她小时候做梦都不敢奢求的那种父母。
她正
在羡慕冯一安能有这样的家庭的时候,冯一安又开口。
“但小宁小时候并不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
“嗯?为什么?”
夏以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她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过。”
夏以珍呼吸一窒,人贩子。
这个词语她并不陌生。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她也和人贩子打过几次交道。
小时候为了逃避交罚款,夏斌出生后两三年才上了户口。
期间夏三一直想着,已经有了儿子,就把女儿卖掉。
可那时候,刚谈好一个,人贩子来她家带人,夏斌就会发高烧。
一开始夏三也不在意,直到后面只要一说到把夏以珍卖出去这种话,夏斌就会莫名其妙地发高烧,夏家夫妇终于断了把女儿卖出去的想法。
她们那样的小山村,有人贩子很正常,可冯家这样的人家,怎么还会让女儿被人贩子拐走呢?
“你没想到吧。”
冯一安的话,把夏以珍的思绪拉回现实。
看夏以珍的脸上带着疑惑,冯一安轻声道。
“小时候,保姆带我和小宁去游乐园,她被人贩子拐走,直到今年年后,我们才相认。”
“什么?”
看着冯一宁和冯一安感情这么亲密,对家里人也没什么嫌隙,怎么会是才认回来不到一年的亲人呢?
冯一安抬头望着天空弯弯的月牙。
“刚回来的时候,小宁始终不习惯有人对她这么好,因为在之前的那个家里,没有人对她这样上心过。”
夏以珍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冯一安讲。
“松子才认识小宁的时候,两个人很不对付,小宁始终没办法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直到她怀孕之后,才慢慢变得像一个正常的,会以来家人和爱人的人。”
说着,他抬眼看向夏以珍。
“我在你身上,能看到我自己妹妹的影子。小珍,我希望你也能和小宁一样,能够摆脱过去,做一个自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