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安一看来电显示,是父亲。
“爸。”
冯一安接起电话,下意识地先开了口。
但是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冯一安又叫了一声,才听到那头冯准几乎颤抖的声音。
“一安,你妈……”
后面的话,冯准还没有说出口,冯一安心里就一阵不好的预感。
“我妈怎么了。”
他刚才有些哀伤的神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今天早上,我去给你妈买早餐,护工看着她,可是等我回来,你妈就……晕倒了,现在还没有醒。”
冯一安觉得自己脑子里突然一阵惊雷。
他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强制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爸,您先别着急,我马上赶过去,别着急。”
冯一安赶到纽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等到了李淑意的病房门前,却停住了。
他回国几个月,没有看见母亲,这次看见母亲,会不会又比上一次看见更瘦了?
低头想着,病房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冯准一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冯一安,有一瞬间的意外,他没想到儿子能这么快就赶回来,但他也没有多说,只连忙让冯一安进去。
“你妈下午才醒的,刚才还念叨你和你妹妹,你快进来看看。”
冯一安点点头,往病房里面走。
他跟在冯准身后,突然觉得,自己父亲以前身姿挺拔,现在也有一些勾坨了。
走近小套间里面的卧室,冯一安才看见了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的李淑意。
李淑意并没有睡觉,只是意识也不太清醒,嘴里一直叫着安安,和宁宁。
冯一安走到病床前,弯着腰,拉住李淑意已经枯瘦的手。
“妈,我来看您了。”
听到声音,李淑意转过头,视线没什么焦距,只是看着冯一安脸的方向。
“安安……”
“是我,妈妈,是我,我是安安。”
李淑意的声音实在太过沙哑,冯一安听着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
近两年,李淑意的病症日益严重,每天只是抱着妹妹小时候的东西呆滞地坐着。
冯一安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李淑意喊他安安了。
突然,李淑意抓住了冯一安的手。
“回家……回家……”
冯一安握着李淑意的手点头。
“好,等您病好了,我们就回家。”
可是这似乎不是李淑意想要的答案,她摇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冯一安,眼角布满了细纹。
“回家,宁宁的家。”
冯一安一愣。
冯准在旁边低声开口。
“你妈妈说的回家,是想回国。”
冯一安视线转到冯准身上。
“回国?”
冯准点点头,坐到了病房靠窗的沙发上,扶额闭着眼睛。
“今早你妈晕倒的时候,医生说她的心脏和肝脏现在的情况都不太好。而且由于她本身脑子里的影响,后面可能会患上失语症。”
冯一安只觉得自己的腿一软,一双手撑着床边的护栏,才勉强站直。
“医生的建议也是让他回故乡,你妈妈醒了之后,到现在,都在闹着要回家。”
听了冯准的话,冯一安低着头沉默了一阵,才开口。
“那就回家吧,爸,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我好像,找到了一些妹妹的线索。”
冯准猛地抬头,惊诧地看着冯一安。
“真的?”
冯一安点点头。
“我还不能确认,所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您,我是怕万一……您又会失望。”
冯准苦笑了一声。
“已经失望过这么多次了,也不怕多一次,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找。”
“嗯。”
冯一安抿了抿唇。
“那我联系国内的医院,现在给妈办理转院。”
……
第三天段小舞清早醒的时候,实在常容怀里。
常容的鼻尖离段小舞的脸很近,她稍微一动,就把身边的人碰醒了。
“嗯……醒这么早?”
常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手在段小舞的腰上紧了紧,凑在她耳朵边哑声问道。
段小舞嗯了一声,想坐起来,却被常容勒得更紧了。
“干什么,我要起床了。”
段小舞伸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腰上的爪子。
“再睡会儿,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年假还没完。”
“今天要送外公。”
“外公的航班是下午,不着急。”
得益于段成雄从小对段小舞的半军事化管理,段小舞是从来不会赖床的性格。
但自从和常容在一起之后,就经常被迫赖床。
“常容,你怎么跟个牛皮糖一样?”
常容说什么都不松手。
“怎么了,我这颗牛皮糖你不是很喜欢吗?”
要是换做以前,谁会相信平常醉心科研,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常容,现在能这样满嘴骚话死皮赖脸。
段小舞转过头看着常容的那张俊脸,这人眼睛还没睁开呢。
既然常容不让她起床,她索性翻个身面对着常容。
“前天你和松子在回来的时候,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大早上的,你才醒就问我别的男人?”
“……”
大哥,你会不会抓重点?
段小舞不给常容胡言乱语的机会,正色道。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常容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眼皮刚刚睁开,段小舞就在常容深邃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男人像抱一个毛绒玩具一样,把段小舞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抱着,才低声开口。
“松子说,他确定了,野子就是当年送他小石头那个女孩儿。”
段小舞皱着眉想了一下。
“难怪,昨晚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常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来。
“你说你操心这些做什么?昨晚回了卧室连我都不理,自己就睡了。”
前天晚上,段小舞原本就心情不好,在常容从她身后抱上来的身后,就一胳膊肘给人打一边去了,连续两天晚上都没有让常容能够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想到这里,常容闷声闷气地说。
“要不是看松子和野子跟我俩的关系,就他们这样打扰我们的夫妻生活,我指定报复回去。”
段小舞听着常容的抱怨,突然笑了。
常小少爷记仇着呢,她很早之前就知道。
待在常容怀里又自己思考了一阵,段小舞再次开口。
“看松子那样子,估计自己也没想清楚。”
常容闭着眼睛。
“放心吧,别看他平时跟个痞子一样,在正经事上,他还是很谨慎的,不会贸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