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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裴大人觐见

“可太子殿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罪。”江陵枫直起了身,看了看满堂朝臣:“诸位可别忘了,先帝一案本应交由大理寺审理,可容大人当初却不管不顾的将此案全数收揽,虽说念主心切,可将国师就地正法,就应当是这件事的结果么?”

“如若无人提及此事,恐怕容大人会将太子殿下困于牢中,终生不见天日吧。”

江陵枫措辞犀利,宛若利刃般在诸臣面前剖开了容钦的心思。

他身处江湖已久,对于朝中的勾心斗角,本不该如此得心应手。

这些,都是裴祈教他的。

那晚叶崇与江月怜走后,裴祈怕他无法在朝堂上应付容钦,便特意将他留下了。

她说,容钦辗转朝堂多年,身上大权滔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恃无恐,可越是这样的人,便越是忌讳旁人将他掩藏的真面目公布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面对他时,万万不能露怯,相反,尚可压他一头。

江陵枫,你是大晟的皇子,而他是臣,即便如他所言,你对大晟国事分毫未染,可那天生的皇室血脉,便足以让你在朝中放肆。

除此之外,你的无赖脾性,可也尽数施展。

后日的朝局由你来开,你尽管放手一搏,后面一切有我。

江陵枫从那晚裴祈的话中回过神,他不自觉的看向容钦,容钦果然因他的话而黑了脸色。

裴祈所言,倒句句属实。

可容钦又怎会让他轻易得势?

只见容钦抬起了头,眸色锐利的看向江陵枫:“本相对裴祈的处置,二殿下似乎颇有不满。”

“按我大晟例律,预谋弑君者,当诛连九族。本相念在国师曾经一身功名,为她保住了裴家,只将她一人斩首,这还不够么?”

“知道二殿下与裴祈自幼相识,感情颇深,可裴祈步入歧途,便没有了回头路,本相也无可奈何,还望二殿下慎言。”

听着容钦将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隐瞒,理所应当的将裴祈说成了罪不可恕的弑君之臣,江陵枫只觉得一股火气卡在了胸腔里。

那些罪名,子虚乌有,分明就是容钦只手遮天,他却还将自己说成了保住裴家的大善人!

简直令人作呕!

江陵枫咬着牙,极力的克制自己:“容大人这张嘴,当真能泼人一身洗不净的污泥。”

感受到江陵枫的刻意隐忍,容钦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了用处,便顺势将这把火烧的更猛一些。

他装得一副君子模样,道貌岸然:“二殿下这话可是冤枉了本相。”

“那裴祈,可是认了罪的。”

言外之意便是,裴祈斩首,合情合理。

此话一出,江陵枫腕上青筋暴起,那隐忍着的怒火,也如容钦所愿般的溢出:“你放屁!”

“裴祈那一身里里外外,爬满了身体的伤痕,你敢说你没有处以私刑,逼她认罪!?”

江陵枫气急攻心,殊不知,这正是容钦想要看到的。

“哦?二殿下怎会知道她有一身的伤?”容钦若有所思的捏了捏手上的朝板,尽在掌控,缓缓的看向江陵枫:“莫非二殿下你,窝藏朝廷重犯?”

江陵枫闻言,猛地怔在原地。

先前那充斥在心口的怒火,也宛若被人泼了冷水般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震惊。

容钦,竟算计他?

崔少恭见此情形,也忍不住捏了把汗,他想帮着江陵枫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万一哪句话说错了,江陵枫坐实了窝藏重犯的罪名,那岂不是……

这容钦,还真是难缠。

“报——”场面焦灼之际,殿外的守卫突然闯了进来:“启禀监国,国师……,裴大人觐见。”

此话一出,殿内便是一片唏嘘。

没人能想得到,一身罪孽的罪臣,竟敢堂而皇之的来朝见。

江逢川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容钦,只见后者朝他使了个眼色,江逢川便懂了。

他皱着眉,扬声道:“谋害父皇的凶手也敢入朝?来人,将她拿下候审!”

此番,便是摆明了不想让裴祈前来坏事。

只是容钦所想,裴祈又怎会不知?下一秒,那守在殿外的守卫便被人一脚踹进了殿内,随后而来的,便是整排的几个崔家军。

还有裴祈那令众臣熟悉的声音:“监国大人急什么?今日我来此,便定会让你审个明白。”

闯入了殿后,几个崔家军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那扇高大的殿门外,裴祈被人搀扶着缓缓的走进来,停在了殿中。

朝臣看着裴祈的身影,震惊之余竟还听见了那几个崔家军悄咪咪的说话声。

“咳,哥几个,咱这回可是连皇宫的朝堂都闯了,我估摸着待会可能会被砍头。”

“说什么呢?俺倒是觉得顶多几十下板子,有太尉大人在那呢怕什么。”

“不过这国师倒是真有几分脾气,先前的安排明明是等时机到了再动手,哪成想右相刚要给二殿下定罪,国师就叫咱们杀进来。”

“唉唉唉,行了行了,都闭嘴,闭嘴……”

“……”

江逢川见此,当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认出了那几个崔家军后,当即看向了崔少恭的方向:“太尉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想要谋反不成!”

崔少恭闻言跨出一步,不紧不慢的张了张嘴:“回监国大人,实在是先帝一案疑点重重,待监国与国师理清了真相后,一切水落石出,下官自行领罚。”

自从裴祈进殿起,容钦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目光紧紧锁定在裴祈身上。

她一身朝服,又恢复了先前那般的男子扮相,即便现在仍旧是戴罪之身,可那稳操胜券的气场,却丝毫没有改变。

一如曾经上朝,意气扬扬。

容钦厌极了她这副样子。

只是,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对劲,双目无神,浑浊不堪,没了生机。

她好像看不见了。

是那群西域人的手笔?

不等容钦多想,裴祈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

只不过这次不是对江逢川说,而是对他说的。

“那日刑场,我这一身鞭痕伤疤整个帝都的百姓都亲眼所见,如若右相仅凭此言就能给二殿下定罪,那本国师岂不也可说你右相扰乱朝纲,意图铲除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