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纺镇走到清河镇李家庄,兄妹三人足足走了大半天,快要天黑时,总算抵达目的地。
徐令去了李老太家中,不过几日功夫,李老太似乎更加苍老了些。
见到徐令时,她很是激动。
连忙请三人进屋喝水。
院子里依旧整洁,虎头坐在一块木头桩子上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已经从失去亲娘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李老太端上热茶,再三感谢徐令上次留下的钱财,又看向徐平和徐安,见他俩模样和徐令有些相似,便问道:“这是你两个弟弟吧?竟是双胞兄弟,你娘真是个有福气的。”
徐安瞪大眼睛,她不过是穿的丑了些,怎么看也不像个男孩儿吧?
徐令忍住笑,也没解释什么,毕竟时下许多人观念老旧,带着弟弟出远门没什么,若是说带着妹妹一起去做生意,只怕会引来不同的观念。
“李老太,你不必多谢我,若不是你的梨,我也做不起来如今的生意。我还有些事情烦请你帮帮忙,事成之后……”
在李老太家中待到天黑,徐令才把事情给讲明白。
天黑不好出行,李老太便邀请他们留宿,在偏房睡一夜再走,晚饭李老太亲自擀了面条,自家园子里摘的韭菜,鸡窝里掏出来的鸡蛋,一大锅面条香喷喷,吃完身子也暖和起来了。
徐令办事时,徐平和徐安还算懂规矩,在一旁听着,陪虎头玩着。
徐令请李老太办的事情非常简单,李老太在李家庄住了这么久,家家户户都很熟悉,谁家要卖梨,谁的梨质量好,还请她帮忙把把关。
说到底,这个忙可有可无,只不过徐令想在清河镇找个落脚地,又觉得李老太一家遭遇可怜,便想着法帮帮她。
李老太也明白徐令的好意,欣然同意。
每帮徐令收购三十斤梨,徐令给她十文钱。
不多,但也不少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李老太做好饭,便去村里找人,帮徐令买梨。
其实徐令空间里还有梨,只不过带着两个碍事的小鬼,不想被他们看出来端倪,这才多此一举。
一上午买了二百多斤梨,板车上堆放的满满当当,徐平徐安也帮着摘梨干活,手脚还算麻利。
晌午又吃罢饭,徐令给李老太留下二百文钱,权当住宿和辛苦费,三人便离开李家庄,直奔清河镇码头去了。
坐船时,因徐令带着一板车东西,还要额外付二十文钱,再加上徐平和徐安,光是坐一趟船就要八十文钱。
徐平惊奇地嘟囔:“外头怎么什么都要钱?”
徐令直接给他一板栗,“臭小子,要不是带着你俩,我住货舱只要几文钱。”
徐安道:“大哥,那让我和徐平去住货舱吧,我们不怕吃苦!”
徐令揉着妹妹的头,他还没抠门到这种程度呢。
这一次徐令坐船早,还要再等一个多时辰才发船,兄妹三人把板车支好,停放在甲板上,又用绳索固定,免得发船后车翻了。
忙活好大一通,徐令心里头又一次后悔把他俩给带上了,不然用空间多省事啊。
徐平徐安都没坐过这样的大船,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哥!江水在往后面跑呢!”
发船后,两岸景色不断后退,徐平徐安盯着水面看了一会,竟然晕晕乎乎,站都站不稳了。
徐令把俩皮猴子拎到船舱,掏出干粮找船家要了些热水,勉强填饱肚子。
他俩晕船,啥都吃不下,躺在床上总算老实下来。徐令自己吃罢东西,窝在床脚睡了过去。
依旧是后半夜到达灵宝镇。
徐令叫醒弟弟妹妹,“灵宝镇到了,该下船了。”
徐平徐安连忙跑出去一看,远处江面上花船连绵,鲜艳的色彩倒映在江水中,衬得水面波光粼粼,岸边的木头架子上挂满了红灯笼,一盏又一盏,虽是后半夜,灵宝镇的码头依旧热闹非凡。
俩孩子没见过啥世面,嘴里叫个不停。
三人推着一车梨排队下船,脚踩到实在的青石板上,徐平和徐安才有了出远门的真实感。
到了大地方,他俩反而胆小起来,帮徐令推着车,半步也不敢走远。
徐令怕他俩乱跑,把灵宝镇说的犹如魔窟,专门捉小孩的拍花子,把孩子偷走就卸掉胳膊腿,让他们去街头乞讨。
总而言之,俩孩子还算乖巧,没给徐令添什么麻烦。
他带着弟弟妹妹去了熟悉的馄饨摊子,在老地方找到赵氏夫妻俩。
深秋夜里寒凉,馄饨生意好做起来,即使是深夜,忙着做夜间生意的走夫小贩也需要进食,还有那些巡逻的更夫,双手掖进袖筒里,缩着脖子坐在避风的墙根后头,小声地闲聊着彼此的生活。
徐令拉着板车,车轮在青石板上轧出轱辘声响,待走近了,众人都看了过来。
便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青布衣,脸颊冻的有些发红,双眼明亮如星;他身后跟着俩娃娃,年纪不大,和他模样有几分相似,说是父子,好像当爹的太过年轻,应该是兄弟三人吧。
忙着捏馄饨的女人招呼道:“客人,吃馄饨还是吃面?”
一抬眼,便看见徐令那张熟悉的脸,登时笑开了,热情招呼他坐下。
“徐小哥,你刚回来啊?”
看见他身后俩少年,她男人连忙收了上一个客人吃剩下的碗筷,麻利地擦干净桌子,“坐,都坐,坐一夜的船,饿得不行了吧?”
徐令把板车停在视线里,让俩孩子先坐,问他俩要吃啥,徐平吃面,徐安要馄饨,徐令则要了一份两掺,他去前头摊子付了四十文钱。
徐令刚来灵宝镇时,又穷又饿,赵氏夫妻二人好心,一碗馄饨暖了他的心,才叫他能熬下去这些苦日子。
是以,徐令每回在灵宝镇码头坐船,总会来摊子上吃一碗热馄饨。
虽是泛泛之交,不过也能闲扯几句近况,得知徐令是带着弟弟妹妹出来讨生活,夫妻俩心道他家中定是困难,馄饨下锅时,又趁旁人不注意多给了些。
一碗热汤面下肚,徐令兄妹三人总算活了过来,告别摊主,赶往马头街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