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利田本来还好好的,听了他娘的话之后,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是哥哥,可他也是人,他的心也是肉长的。到底要怎么对顾利财好,才叫让着他呢?
顾利财在他伤口上蹦跶的时候,他可没听见他娘这样劝着。
如今他好日子也没过两天,碍着老三的眼了,他娘就有话说了。
顾利田心中五味杂陈,想到今晚在徐家饭桌上,众人借着喝酒谈论起他和弟弟的关系,徐令说的那番话来。
徐令那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脑子却很灵光,他道:“哪怕是亲人,好不好也是要看缘分的。你念着情分,人家未必念着情分,倘若还要执迷不悟,非要强行凑上去,岂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还不如随缘放手,找与自个有缘的人,就比如咱翁婿二人,爹,我就特别佩服你,喜欢你的性格,你能做我岳丈真是太好了!”
顾利田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马屁,被臊的脸红,半句话说不出来,徐令给他敬酒,他就仰头喝整杯酒,还差点被呛到。
徐令那小子哈哈大笑,给他拍背顺气,范夫子也呵呵笑道:“我就与这臭小子投缘,他说的对!”
后半场,饭桌上的气氛依旧热烈,顾利田吃吃喝喝,心里头却想着和顾老三之间的事。
他脑中像是把这大半辈子的事都给想了一遍,想着想着,心就软了,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可他就是想撩拨弟弟,气他一气。
好好的一个弟弟,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蠢样子呢。
对他爹的话,他是没什么要说的。虽说顾利财对他不好,可毕竟是他的弟弟,平时两家人不来往,真要发生点什么事,兄弟到底是兄弟。
可听他娘一番话,直接让顾利田清醒过来。
他深深地看他娘一眼,也没吭声,深吸一口气,端着碗离开了。
顾利田想到,从小他娘就是这样教他的,这是弟弟,什么都要让着他。幺儿都是家里头的宝,爹娘心尖上的肉,他小时候干活没见要让给弟弟干,吃的倒是比弟弟少,小时候老三就是这性子,顾利田要是吃一碗饭,那顾利财就得吃的比他多。
哪怕吃不下,也要硬塞着吃。
娶媳妇时,顾利田相中刘氏,前脚娶媳妇进门,家里头兄弟三个,利财年纪还小,理应当等两年家里缓一口气再娶,可他偏偏也要娶。
硬是逼得他娘年中卖猪卖地,给顾利财娶了陈氏回来。
顾利财比顾利田多生了个儿子,高兴的不得了,顾瑶顾迢还没嫁人时,他就经常拿儿子说事。
等家里俩女孩嫁了不一样的人,他经常说的就变成了这件事。
顾利田糊涂啊,他怎么就把过去这些事都给忘了呢?
还真多谢他娘提醒他了。
顾利田走出去时,瞥见屋子里顾利财趴在窗户偷朝外望,打心眼里发寒发冷,来时那点置气却带着软化的心劲全没了。
徐令说的对,利财跟他是一个娘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可他们就是没缘分,再怎么上赶着,也处不成一家亲的亲人。
徐令喝的有点晕,被顾迢搀扶回去时走陆路都有些不稳。
顾迢让他躺床上,要给他脱鞋。
“我自己来就行,你坐好,我去打热水来洗脚。”
顾迢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伸出食指温柔地点徐令脑门,嗔道:“你呀~”
徐令躺在那里起不来,傻呵呵地笑着,顾迢怎么责怪人都带着股温柔劲呢。
“我还没瞧过我爹那副样子,他平日里要多古板就有多古板,也不乐于与人说笑,你没瞧见么?你说喜欢他的时候,他耳根都红了!”
顾迢倒是笑话自己的爹起来,她乐不可支,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嘴,杏眼弯成月牙。
徐令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她笑的鲜妍,像是精怪的小鸟儿一般,讨人喜欢。
“你说话呀?总瞧我做什么?”顾迢见徐令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不由得也害羞起来。
莫不是嫌她笑的太疯了?还是看见她露牙了?
从袖子里掏出帕子,转过身子遮住半张脸,又悄悄探眼去瞧徐令。
她转身,徐令就像毛毛虫一样蠕动,偏要看见她的脸才行。
顾迢被他动作逗笑,挥帕子撩他,“你说话呀,就会作怪!”
小女儿家含羞带怯,模样要多美就有多美。
这才是十七八岁该有的活泼模样呀!
“快说,你是不是笑我?”
徐令一直不说话,顾迢从圆凳上起身,侧坐在床边,装作要用帕子蒙徐令的眼,免得让他瞧得自己害羞。
徐令笑嘻嘻地让她蒙眼,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我笑是因为开心,怎么我媳妇儿这么漂亮,笑起来像花儿一样。”
顾迢嘤咛一声,心里开心地不行,好似快要软成一滩,只想赖在徐令身上,做只猫儿就成,好时不时用尾巴拂他逗他,叫他天天夸自己。
哪有女人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徐令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把她压在身下,顾迢的脸红扑扑的,青丝也有些凌乱,徐令拨开挡住她脸的乱发,一双眼把她瞧到骨子里,却又什么动作都没,只温柔地把她的发挽到耳后。
他什么都不做,顾迢的心却乱成一团麻。
“你这……”
话还未出口,唇便被人堵住,徐令总算如她的愿了。
……
翌日大早,一夜荒唐,顾迢赖在被窝里熟睡,徐令却记得要去镇子里找孙宝尧,大清早就起身穿衣洗漱。
“什么时辰了?”顾迢手臂无力撑起,隔着纱帐问道。
外头的徐令正在穿衣,听到动静,去桌上倒杯凉茶,穿过珠帘纱帐,端过来喂到顾迢嘴边。
“现在还早,你在睡会?”
他手指长而直,像是苎麻一般,拇指食指松松地圈着杯子,就那样喂到顾迢面前。
她不由得想起昨日荒唐的情形,脸颊飞起一团红云,乖巧地喝一口水。
“我起来给你做饭吧。”
“不用,昨日还有些剩饭,我来热一热就成,放在锅里起来就能吃,你再睡会。”
徐令也有些不好意思,难免体贴。才开始尝色,老祖宗没骗他,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