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给李贵人扣的帽子是欺君之罪,而不是她欺负宋昭。
如此一来,既不会给宋昭招惹更多的嫉妒,也让这惩罚更名正言顺些。
李常在被带下去的时候,连一句冤枉都不敢说,只能哭着喊一句‘谢主隆恩’。
她走后,瑶嫔眼明心亮,知道萧景珩是想和宋昭独处,于是也识相退下了。
后来褚太医替宋昭诊了脉,开了方子,说她病的不算重,安心休养两日身体便会见好。
等药煎来,萧景珩坐在宋昭的床榻旁,亲手伺候她用药。
每一匙,他都细心吹过,等温度合适了才递到宋昭嘴边。
宋昭含羞带臊,朱唇轻启,咽下一口后秀眉微蹙,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一样说道:
“好苦的药......”
萧景珩摸了摸她的额头,“良药苦口,听话。”
等宋昭不情不愿的将这一碗汤药喝下去后,萧景珩忽而将右手伸到了她的耳边打了个响指,而后将攥紧的右手挪到宋昭面前,笑着说:
“猜猜看,是什么?”
宋昭呼扇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好奇,“什么呀?”
萧景珩缓缓摊开手掌,只见掌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颗由油纸包裹着的糖豆,
宋昭瞧见后眸光一颤,取来一颗含在口中,忽而讶异道:“是糖莲子?”
萧景珩说:“怕你喝药怕苦,方才让江德顺取了些来。你有咳疾,过于甜腻之物会加剧症状。这糖莲子甜味适中,且莲子又有清热败火的功效,朕想着此物最适合你。”
宋昭皓齿轻咬,磕开糖衣,轻轻咀嚼着被煮过的莲子。
被特殊处理过的莲子,本身的苦味得到了很好的中和,
可宋昭吃着吃着,却明眸含泪,浸湿了睫毛。
萧景珩不明所以,替她抹去泪滴,疑惑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宋昭说:“小时候姨娘也总做糖莲子给嫔妾吃,嫔妾好久都没有尝过这味道了,一时百感交集,让皇上看笑话了......”
萧景珩凝望她的泪眼,心跳略微加快。
这女人像是勾魂的尤物,一颦一簇都美得惊心动魄。
萧景珩心中本就对她有亏欠,她这一哭,更惹他怜爱,便道:
“李氏因为朕召你侍寝而刁难你,是朕没有料到的。朕答应过你,你跟在朕身边,朕绝对不会让人欺辱你。你放心。”
宋昭点头应下,“嫔妾相信皇上。”
她点头的力度刻意大了些,头上的发髻本就松松散散的用一根银簪束着,一用力,簪子滑落,如瀑的青丝便散落下来。
发尾的茉莉幽香扑在萧景珩的鼻下,卷入他的鼻息。
他深嗅一鼻,揽着宋昭的肩膀说:“你头发好香,是茉莉?”
宋昭抬眉看着他,“是,嫔妾喜欢茉莉的香味,用来洗发的皂角水里就掺了茉莉汁子进去。”
说话间,她偷偷观察着萧景珩表情微妙的变化。
她知道萧景珩肯定喜欢茉莉,若不然,花鸟司的人也不会一盆一盆的茉莉花往宸妃宫里送。
果不其然,她的这一揣测,又正中了萧景珩的下怀。
萧景珩将她拥得更紧了些,鼻尖抵着她的额顶轻轻摩挲着,“朕亦喜欢,爱妃当真是与朕投契。”
话落,他温柔的唇在宋昭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他的吻慢慢下移,一寸寸侵略着宋昭的脸庞。
说实话,宋昭并不抗拒萧景珩与她亲热。
毕竟这个皇帝年轻、俊逸且身材薄肌微隆,线条清晰流畅,
男子好色,女子亦然,谁都有对美好事物向往的权利,这并不羞耻。
只是今日,她必须得拒绝萧景珩。
于是乎,在萧景珩的吻接近疯狂之际,宋昭点到为止地推搡了他一把,
“皇上......褚太医方才说过,嫔妾风寒之症虽然不重,但病气也是会过给旁人的。若嫔妾今日和您亲近,导致您龙体有损,岂非要嫔妾日夜难安?”
宋昭当然知道,在这种男人上头的时候给他泼一盆冷水,是多么不解风情的一件事。
且看萧景珩眉宇间生出了几分薄怒,便知道她的不顺从,已经引起了萧景珩的不满。
萧景珩沉声道:“你这是要赶朕走?”
“嫔妾不敢。”宋昭惶恐地说:“皇上是天子,可皇上也是嫔妾的丈夫。嫔妾病着,自然希望丈夫可以陪伴在自己身边。可就是因为皇上是嫔妾的丈夫,嫔妾才不能让皇上陪伴嫔妾。”
她低下头,红着脸弱弱地说:
“皇上关心嫔妾,嫔妾也关心皇上。嫔妾......希望皇上一切都好。”
闻言,萧景珩好一阵纳闷:
早在他还是个王爷的时候,对他投怀送抱的美女佳人就不计其数,
上赶着求他宠幸的人他见的多了,将他拒之门外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这一晚上,宋昭就已经拒绝了他两次了。
这不禁让他对这个女人更加好奇,
又因为私心里也实在心疼她还在病着,不忍心让她受累侍寝,
于是无奈叹了一声,道:“好吧,那你好好儿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他扶着宋昭躺下,细心替她掖好被角后,又取了一枚糖莲子给她,
“再吃颗糖莲子,好好养病,别让朕担心你,明白吗?”
他亲手将糖莲子送入宋昭口中,指腹在她的薄唇上轻轻摩挲了一番,
宋昭满脸娇羞地点了点头,看得萧景珩心里好一阵痒痒。
这女人,当真有趣。
后来他前脚刚走,云杉后脚就进来了。
“小主,奴婢看皇上走的时候,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他脸色不好,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顺从他的人多了,我偏要让他尝尝被拒绝是什么滋味。”宋昭兀自起身,将口中噙着的糖莲子吐在了地上,“苦日子熬了那么久,我再也不想吃苦了。”
云杉取来一枚蜜饯递给宋昭,“可是小主这样三番两次的拒绝皇上,就不怕皇上动了怒,再也不来看您了吗?”
“他不会。”宋昭冷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男人得不到的东西,会轻易放手不要吗?其实别说男人了,人性便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惦记着。
越有权势的男人,就越喜欢征服女人。他们享受的是这个过程。就像是爬山一样,一山还有一山高,你这座山被他爬过去了,他总会见到更高的山。”
宋昭将蜜饯送入口中,对着明晃晃的烛火,笑得妩媚,
“而我要做的,就是要他永远都翻不过我这座山。这样他才能念着我,想着我,主动将我想要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