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后,萧景珩与宸妃携手并肩在庭院内漫步了少顷,
自觉有些乏了,便与宸妃回了寝殿。
于妆镜前,萧景珩亲手替宸妃脱簪,
宸妃柔顺乌黑的青丝扫过他的指腹,
他看着宸妃镜中模样,明亮的眸子里总含着淡淡的忧思在,于是问道:
“最近这些日子,朕瞧着你总是不痛快。可是因为后妃接二连三有孕一事,要你触景伤情了?”
“臣妾没有......”
“朕与婉儿之间,不必藏着掖着。”
闻言,宸妃眸光一滞,心下动然。
她已经许久都没有从萧景珩口中听见过‘婉儿’这个亲昵的称呼了,
今日再听萧景珩这样叫她,她仿佛一瞬就回到了彼此情浓的那段时间,
“臣妾就算心里不痛快,也并非是因为妒忌旁人。臣妾只怪自己,这么久了,也没能再怀上皇上的骨血......”
“你与朕都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萧景珩一边替她拆解盘着的发,一边说:“但朕见你总是心情郁郁,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朕决定,到时萧贵人诞育皇嗣之际,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皆让养在你膝下。”
宸妃瞳孔倏然放大,显然是惊诧极了。
她猛地回过头,青丝被萧景珩来不及松开的手指扯痛了,她也浑然不觉。
“养在臣妾膝下?”她眼底流转着不可置信的星芒,不断用力眨着眼,似在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
萧景珩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臣妾当然愿意!只是......臣妾还以为皇上会让这孩子,养在皇后娘娘膝下。”
萧贵人和皇后同时有孕,萧贵人这一胎若一举得男,就很有可能是贵子。
如果贵子能养育在她膝下,那贵子养母自然也身份贵重。
到时候,即便皇后拼死生下了嫡子又能如何?
她还是有和皇后分庭抗礼的资本。
再说了,皇后本身就有心疾,
就算她不许云妃再用那见不得光的香粉,在皇后面前日日晃悠加剧其心疾的症状,
这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皇后也很有可能会在生产的时候发生意外,
若皇后死了,那这后位,岂不就是她垂手可得之物?
说实话,
宸妃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后位,
她在乎的,一直都是萧景珩。
而令她魂牵梦萦的,从来也只是一个嫡妻的身份,
一个能光明正大,与萧景珩并肩而立的身份。
倘若是真心喜欢一个男子,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甘心与人做妾呢?
面对宸妃方才的疑问,萧景珩回答的很是随意,
“皇后会有自己的孩子。且她心疾缠身,两个孩子带在身边难免闹腾,总是休息不好。”
宸妃立马道:“皇上所言甚是。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比什么都要紧。如此的话,臣妾也愿意有个孩子可以养在身边作伴。等到时候臣妾和皇上有了咱们自己的孩子,带起来也能更得心应手些。”
萧景珩紧紧盯着宸妃,看着她脸上嫣然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昔日,他赐了‘宸’字作为她封号时的场景。
那时的宸妃,也是这样笑着。
萧景珩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只淡淡地道:“夜深了,睡吧。”
*
翌日,众后妃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听说昨天晚上萧景珩宿在了宸妃宫中,把宋昭在大喜的日子里给晾到了一旁,便宽慰宋昭道:
“皇上是不该要你昨日独守空房。但事出有因,相信懿嫔你也能理解皇上的苦衷。”
她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表面上听着是在关心宋昭,实际上则是想要在众人面前将此事说穿,要宋昭脸上挂不住,好让她更痛恨宸妃。
宋昭看穿了她这心思,索性也就陪她演下去。
她装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回话的时候也很是敷衍,
“臣妾并未吃心这事儿,皇上是天子,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
听听,
这话里面醋意都快漫了出来,
皇后也便藏着笑意点了点头。
后来大伙儿正说着话呢,门外突然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才见原来是宸妃带着许多奴才,不顾霜若她们的阻拦,径直就闯入了殿内。
后妃来给皇后请安,除了贴身伺候的奴婢之外,别的宫人是不许跟进来的。
而宸妃却带了十来个宫女太监光明正大走进来,连安也不给皇后请,径直就走到了萧贵人面前,
见她轻抚着鬓发,语调慵懒道:
“昭纯宫那儿已经收拾好了,你的东西本宫都让人挪去了永和宫。从今日起,你便与本宫同住,就住在永和宫的东偏殿。”
萧贵人被这阵仗吓得人都傻了,
“宸妃娘娘这是何意?”
宸妃道:“从现在起至你生产之日,本宫都会护着你,直到你平安诞育皇嗣为止。秋兰,带萧贵人回宫。”
她说罢转身就要走,萧贵人吓得忙冲皇后喊道:
“这......皇后娘娘!?”
‘啪’
皇后怒而拍案,端起中宫的气势来,指着宸妃怒呛道:
“宸妃!你这是要做什么?后妃的宫室调度只有本宫才有这个权利,你这般将萧贵人明抢到你宫中去,是个什么意思?”
“呵~”宸妃冷嗤一声,轻巧回眸满眼不屑地瞥着皇后,
“皇上打算将萧贵人腹中皇嗣来日养育在臣妾膝下,臣妾作为这个孩子的养母,自然要保证皇嗣周全,不叫他被人给害了!”
‘害了’这二字,宸妃落音极重,摆明了就是说给皇后听的。
而皇后听闻宸妃所言,心底也十分震惊。
但她还是压下了困惑,只肃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总不能凭你一己之言,就让你将萧贵人带回你宫中去?你......”
“皇后急什么?”宸妃许是听烦了,也懒得和皇后多说话,打断了她的话后,冷笑着说:
“圣旨稍后就会送来,你安心等着就是了。”
说完瞪着站在萧贵人身旁的宫人们,态度愈发恣肆道:
“还在这儿杵着不动?带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