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梁时砚哐地摔门而去。
任怜擦了擦眼泪,苦笑半声:“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话毕,她转身跟着出门。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本来今天是给姜致专程准备的鸿门宴,却没想到任怜会来,更没想到梁时砚会大发脾气,摔门离开。
他们后知后觉看过一眼周融,又落在姜致和周融相交的手上,眼神多了那么一点不明意味。
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姜致下意识抽回手。
周融这一次没有阻拦,懒懒掀眼,扫过众人,“时砚过会就带人回来了,还不把麻将桌撤下去?”
也是。
任怜和梁时砚吵过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人哄回来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
所有人又恢复嘻嘻哈哈的神情,勾肩搭背的和人打赌,看梁时砚这次坚持多久。
姜致趁机离开。
前脚刚离开,周融的短信后脚就到。
地点、时间,精准无比。
甚至,连家里指纹锁的密码都告诉了她,仿佛周融前些天负气离去是假的。
姜致犹豫一下,想到今下午的快递,指尖一顿,改掉网约车的地址。
跨出门口时,隐隐听见女人的抽泣声。
她一眼看过去。
角落里站着的两人不是梁时砚和任怜,又是谁?
任怜哭了好一会,梁时砚说了两句,她豁然抬起脸,破涕而笑,把自己埋进梁时砚的怀里。
姜致唇线抿作直直一条线,心口却冷静的不行,一点难过都没有。
成年人自然懂这个变化代表什么,她不爱梁时砚了,所以也没有恨。
行至马路边,她站在门口等车。
纤薄背脊笔直挺拔,马尾高高梳起,衬得人又小了几岁。
与此同时,耳根后的淡红若隐若现。
梁时砚瞳孔紧缩,手上力气大了几分,任怜吃痛,目光追逐过去。
“时砚?”
男人没说话,只是一双暗潮汹涌的眸子又冷又怒,薄冷双唇紧紧抿着,眼睁睁看着人上了车。
因为上次来过,姜致下车后,进小区、找房间是轻车熟路。
客厅玄关一并亮开。
周融的房间装饰很薄冷,和他本身的风格很像,整体呈现一种灰白调的极简风,卧室和客厅保持着同样的风格。
约莫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周融回家,就看人一个纤薄身影工整坐在沙发上,手上抱着沙发枕头,但她的双眼紧闭,脑袋一坠一坠的,像是立马就要睡着。
周融关上玄关门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姜致下一秒却睁开眼,直勾勾地看向门口,周融身形淡漠,半张脸隐入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晦暗难明,让人心生忌惮。
周融没有停下,行至姜致面前。
躬下身,大拇指落在女人怔愣发红的眼皮上,而后,他散漫笑一声:“睡傻了?”
姜致握住抱枕的手微微收紧,一时忘了反应。
周融攥着她起身,姜致坐得久,迷糊也犯得久。
脚发麻也不知道。
猛然被拉一下,整个人都跟着踉跄起来,直直跌入周融怀里。
长臂一伸,男人手臂捞住腰,他垂下眼,姜致近乎能感受到头顶的滚烫呼吸,和他漫不经心地语调。
“看来是真的睡傻了,要好好清醒清醒。”
半个小时后,姜致彻底清醒了,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月光静静斜照入房。
身影缠绕,被褥跌落。
结束已经是凌晨几点的事了,姜致瘫在床上,小口呼着吸。
周融靠在床头,点着事后烟。
青烟袅袅,猩红一点于夜里腾升。
姜致的视线顺着半空缥缈的烟雾缭绕,渐渐失焦。
周融摩挲着她的发梢,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渐渐地,姜致半梦半醒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姜致看着照常空了的床边,说不失落是假的。
昨天来之前,明明是想着弟弟的事,结果一乱起来,什么都忘了。
姜致没有在周融家久留,匆匆回到家,给姜源打了个电话,得到人报平安后,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姜源又道,他或许会提早一点过来,想在京市找个暑假工。
姜致敛眉,刚想拒绝,偏偏姜源要上课,没等她拒绝,就挂断电话。
指尖揉了揉眉心,姜致叹口气。
紧跟着,手机里进了一则电话。
关于她在周氏的复试,人事还有些问题,希望她能加试第三轮。
姜致有点犹豫,这两天她不是没有在别家公司面试,也得到了几家公司的offer。
这些公司总的来说比不上周氏,可胜在稳定,不会有个随时随地发情的直属上司。
脸上多了一只手,姜致下意识一惊,倏然抬眼看过去。
安然收回手,莞尔:“想什么呢?”
姜致将公司的事和她说了。
安然道:“既然能进大公司,肯定不去小公司,大公司的人事调度比小公司要难。”
姜致之前的公司是一家小型企业,这也是为什么梁时砚能轻而易举把她赶出去的原因,人一年全部仰仗梁氏,可不是轻而易举被拿捏。
就像她一样。
姜致手指略微蜷缩,想到即将要来的暑假,她给周氏回了消息。
不过,还没等到面试出结果——
任怜却直接找上了她,约她在楼下的咖啡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