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三将鸽子脚上的纸条内容誊抄了,又将纸条重新放入脚环,双手捧着鸽子往前一送。
鸽子乍然被陌生人抓住也被吓到了,一得了自由立刻扑棱着翅膀飞走。
早上年世兰给乌拉那拉氏请了安,用过早膳,正打算补眠,就见小林子进来了。
年世兰屏退了屋中其他人,只留了颂芝伺候。
小林子凑近年世兰低声说着话儿。
“主子,奴才昨晚见那鸽子又送信儿来了,寒露也回了信。”
“你可有看清信上的内容?”
年世兰问小林子。
小林子挠挠头,很坦然的开口。
“主子,天儿太黑了,奴才也不识字啊。”
年世兰不觉头疼,怎么忘了这茬,小林子说过他的身世,他是被这府中的一个瘸腿太监捡来的。
瘸腿太监...年世兰突然想到什么。
“小林子,我问你,你说捡你那人是这府中的太监,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当差?”
小林子奇怪主子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回主子,捡奴才那人现在是奴才的师父。他叫周安海,现是照看马厩的差事。”
周安海?
年世兰心中一动。
“你师父现在年龄多大你可知道?”
小林子又挠挠头。
“这奴才真没问过,师父从没告诉奴才他的生辰。”
“那你师父是因何瘸了腿的你可知道?”
年世兰盯着小林子继续问道。
小林子懵了一下,主子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想起问他师父了。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啊!
年世兰一看这小林子一问三不知,索性说道。
“等午膳后将你师父叫来,对外就说我想问问他关于养马的事。另外,找个识字儿的,你也跟着学学,在我身边做事,不识字不行。”
小林子云里雾里的应下来,一边疑惑一边一溜烟儿的找他师父传话去了。
颂芝在心里暗暗有点小得意,还好自己从小跟着主子,也旁听了不少东西,起码字儿还认识不少呢。
年世兰说是补眠,却没什么睡意了。
她想起上一世,她进宫以后身边就有了个管事太监,周宁海。
也是瘸腿,但那瘸腿是跟着年世兰去秋闱,年世兰骑的马发了性儿,为了拉住年世兰的马,周宁海躲闪不及被马蹄踩断了腿,没有恢复好才留下了残疾。
因着这一点,即便周宁海是个瘸腿太监,年世兰也重用了他。
事实证明,周宁海虽然腿瘸,办事的能力却不瘸。
只是他后来受不住刑,招了一些年世兰做过的事,年世兰也不怪他。
这一世,离进宫眼看着还早,毕竟皇上身体强健。
倒是小林子走了运,靠着办事利落入了年世兰的眼,年龄虽小,但也中用。
胤禛一早去上朝前就看到了暗三誊抄下来的纸条内容。
写着年世兰日间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没写太多东西,毕竟纸条重了鸽子飞着累赘。
胤禛上朝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个二哥还真是有意思,费尽心思安排进雍亲王府的细作,竟是为了探听自己侧福晋的喜好?
他想干什么?
不过还好暗卫是皇上赏给胤禛的,他们倒是不知道,这鸽子,可是皇上精心保护的太子殿下放出的。
眼下已是八月初,马上就是中秋节了。
宫中已经开始筹备起来了,户部在早朝时上奏了筹备中秋节所需银两,礼部则上奏了节庆的具体流程。
皇上高坐在龙椅上,听着臣子们奏事,慨叹道。
“朕今夏并未去圆明园避暑,皇后那日筹办乞巧节也以俭省为主,如此就省下了不少银两。过了中秋,天气即将寒凉,宫里省下的银子,可充作军中之费。不知众爱卿是何想法?”
朝臣们面面相觑,皇上突然说这话是何意。
皇上等了半晌,见朝臣们只是私下讨论,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他便点了前些时候打了胜仗的一品抚北大将军费扬古。
费扬古自武官列中走出。
“启禀皇上,臣以为,皇上能俭省宫中银子充作军费,实乃大清之福。臣,代军中将士,谢皇上隆恩。”
说完叩了头。
皇上叫了起。
“爱卿请起。朕自知这点银子于军中是杯水车薪,但也是后宫对军中的一点心意。”
君臣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其他人也无事可奏,随即散了朝。
散朝后,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梁九功拦住了胤禛,只说皇上有话要吩咐。
胤禛随梁九功到了御书房,皇上正在批折子。
胤禛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老四。朕今日叫你来,有件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胤禛恭敬回道。
“儿臣不知皇阿玛所为何事,虽儿臣不能为皇阿玛分忧,但儿臣想尽力试试让皇阿玛宽心。”
皇上放下手中的朱批笔,合上正在批的折子,抬起头来看着胤禛。
“朕近日听说,朝中对朕没有重奖有功之臣颇有微词,你可听说?”
胤禛也看着皇上,一脸坦然。
“儿臣未曾听说。皇阿玛已经封了一品抚北大将军,余的人也都尽数封赏了,儿臣不明白,还要怎样做才叫重奖?”
皇上听了胤禛的话,哈哈大笑。
“我儿说的好。只是近日朝中传言朕重文轻武,我们大清是马背上得天下,说朕重文轻武自然是无稽之谈。前两日云麾使齐炼尘进宫求见朕,言明自己的嫡女,上次乞巧节跳了一曲霓裳破阵舞的那位小姐,齐月宾,想嫁给朕的老四。她说自己不求太高的位份,只要能陪伴在你身侧就满足了。”
胤禛恭敬听着,没有说话。
皇上看了他半晌,继续道。
“云麾使乃正四品武官,又在京中驻扎。胤禛,若你娶了他的女儿,那你府中便有两位将门之女,你是何想法?”
胤禛扑通跪地,回皇上。
“回禀皇阿玛,儿臣一切,皆为您所恩赐,儿臣一切悉听于您!”
皇上不说话,也不叫胤禛起身,只盯着他。
“朕的儿子实在太多,但朕含了指望的,也就你二哥一人。他也是朕公开立储的唯一人选,你一向唯胤礽为尊。今日你便给朕说句实话,你,可是真心而为?”
“儿臣自然是真心而为!论公,您是君,儿是臣,君要臣何为,臣便只有遵命!论私,您是儿最想亲近最爱重的父亲,父亲要儿做什么,都是顺应天道绝无异议的!儿臣知道皇阿玛心中储君只有太子殿下,儿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让皇阿玛忧心!”
胤禛坚定的看着皇上。
父子之间就这样对视,良久,皇上笑着开口。
“平身吧。朕相信你,好好做太子的左膀右臂,享一世荣华。”
胤禛垂了眸,微带颤音。
“儿臣对荣华一事,并不看重。儿臣,只想被皇阿玛多看重一点。”
皇上叹口气,忽然松了精神。
“如此,朕便允了齐炼尘所求,将他的嫡女,赐给你做侧福晋,你要好好待她。”
胤禛默了一瞬,才似勉强一般应道。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
赐婚圣旨传到齐府,齐月宾松了一口气。
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也不枉费她豁出脸面去求父亲为她争取了一回。
年世兰午睡起来眼皮跳了跳,她心里纳罕,莫不是自己没睡好?
小林子已经带了周安海候在院中,听说侧福晋起身了,小林子便带了周安海,去拜见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