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舟见此状,对阮迎溪说:“你把他扶起来。”
“好。”
阮迎溪将瞿有容扶了起来,他的状态好了一丝,但还是瘫软着力气全无。
“得赶紧走,保皇派在此处有大动作。”
他语态飘忽,若不是阮迎溪俯耳细听,还真是听不清楚。
萧寒舟问他:“什么大动作?你怎么会窝在这个旅店里。”
“说来也是幸运。才能有这样一个地方躲起来。早在七天前,我爷爷让我带着一批伤创药品去外地交易,途中路过此地,被保皇派截下,并企图杀我灭口,我一路逃窜,才逃到了这里。”
“谁劫了你的货?”
“是保皇派头目。他们这段时间聚集在成州,招兵买马,就是因为要打仗,劫了这批药品作为后方军备资源。我躲在这里逃也逃不掉,只能等死。”
经过了瞿有容这么一说,萧寒舟的心里便已经有了数。
他们此番来成州,看来是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那咱们还能逃出去吗?”阮迎溪忧心忡忡的问萧寒舟。
瞿有容:“能,这里距离成州火车站特别近,咱们可以坐火车去蓟州。”
“去蓟州,那正好,三哥是蓟州司令的姑爷。”
阮迎溪这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当真是说到了萧寒舟的心坎儿里。
萧寒舟的目光堪比仇视,:“你会说话吗?”
瞿有容不知真相,没个眼力见儿:“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可以逃到蓟州。”
“谁跟你咱们?”萧寒舟目光忽转凌厉,站起了身子,作势要走。
他们这三个人说白了,就是被困在这栋废弃的旅馆里了。
一旦出去了,要是没有追兵算是幸运,不然必是死路一条。
若是等到白天,风险也就更大了。
萧寒舟俊眸微眯,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不久后,他慢慢的走到了阮迎溪的跟前,声色冷沉:“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阮迎溪抬头。
“能找到回艾府的路吗?”
她想了想:“我能。”
“明天早上若是一切安全,去艾府找萧铭羽搬救兵。若是不安全,我来替你引开追兵,你快些跑回去。不过我估计在路上你就能遇上萧铭羽的人。”
“一起走。”
“你看这个瞿有容,能走吗?”
“那我也不能让三哥一个人留在这里。”
“保皇派的戒严只会一天比一天严格,到时候会越来越难。”
阮迎溪信了萧寒舟的话,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他们三人都能继续活下去。
“好,那我明天早上就走。”
萧寒舟转身,将自己的枪和子弹全部递交到了阮迎溪的手中:“这些你拿好,防身。”
“可是你的身上不能没有这些……”
“我不需要,一旦被捕,怎样都是死路一条。”
萧寒舟身上有伤,他将这些东西交给她,无非是把命都给了她。
翌日,天刚蒙蒙亮。
保皇派的人,根本没撤。
整条街都是保皇派巡逻的人。
萧寒舟以自己为引,替阮迎溪引开了保皇派。
阮迎溪在安全的地方坐上了黄包车。
在去往艾府的路上,她很幸运的撞见了萧铭羽的人,成功与萧铭羽汇合。
阮迎溪跑回来之后,就是向萧铭羽求支援。
萧铭羽马上派人出发,营救萧寒舟。
阮迎溪的归来,在艾府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江月宁躲在房间里,一直留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怎么就能让她回来了呢?这个艾连奇和保皇派是怎么办事的?”江月宁手轻轻捂着自己的小腹,恨不得对阮迎溪除之而后快。
金珠说:“小姐,如果三少爷也回来了,艾连奇的嘴封不住,再把咱们给招出来,可就糟糕了。”
江月宁早就想到这一点。
一旦萧寒舟回来了,必定是要先怀疑艾连奇。可那艾连奇是萧寒舟的血亲舅舅。
与其自己先除掉艾连奇,倒不如直接做绝除掉萧寒舟,自己带着这个孩子在萧家度日,等到孩子大了,只要略施小计,萧家早晚都是她的。
江月宁满心的欲望逐渐将她的理智吞噬,想要的越来越多。
“金珠,你去联络父亲给我准备的人,让他们乔装成萧军的样子混进去,一旦找到了萧寒舟,直接杀。”
“是,奴婢明白了。”
江月宁眉眼间闪烁着恶毒,自上次之事后,她知道自己在萧家处境艰难,不如放手一搏。
下午。
废弃的旅馆外终于有了动静。
但并非是找上门的,而是萧寒舟一直等不到增援,去外面正好遇见了钱堂带兵逐街逐路的搜寻。
钱堂见到萧寒舟,自是激动:“少帅,属下可算是找到您了。”
“是萧铭羽派你来的,是吗?”
钱堂对此否认:“属下是心急于您的下落,因而
带兵巡街,之前并没有和他们碰过面……”
萧寒舟算是明白了钱堂的意思,他一度以为是阮迎溪回去后给自己找来的救兵。
看来是多虑了。
“事不宜迟,赶紧走。”萧寒舟右臂有伤不能抬,便命令手下:“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你们把他一起抬走。”
“是。”
路上。
保皇派的人比起早上的时候撤了不少。
估计是不想跟萧军起任何正面冲突。
突然,路遇袭击。
大批的萧军装扮的人朝着他们开枪突袭。
钱堂见状不妙,大吼了一声:“保护少帅要紧!”
萧寒舟是这些人唯一的目标。
两拨萧军如同互相残杀一般,这样的情况当真是少见极了。
钱堂硬着头皮开车,不畏枪弹,冲破重围,势要带着萧寒舟平安脱险。
“少帅,这明显就是萧铭羽的人!也是萧军!”
钱堂愤恨的控诉道。
萧寒舟坐在车的后座上,眉头紧蹙,一语不发。
钱堂能看穿的事情,萧寒舟是何等的精明。
萧铭羽的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阮迎溪找到了萧铭羽之后,根本没想要再来救他。
因而,才给了萧铭羽对他斩草除根的机会。
萧寒舟目若深潭,无端的转为黯淡,似有哀伤涌现在眼底,让钱堂都看不穿。
当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的时候,萧寒舟竟然还想要再相信那个女人一次。
萧寒舟想着想着,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悲凉的笑容。
为什么,他在阮迎溪的心里就是比不过萧铭羽呢?
萧寒舟的车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回到了艾府。
艾连奇看自己的外甥回来了,立马将之前联络保皇派同伙的事抛到了脑后,赶紧上前查看:“我的好外甥,你怎么样?快让舅舅看看。”
萧寒舟本就对艾连奇疲于应对,在没看到阮迎溪出来后,更加没有耐心可言。
萧寒舟不理会艾连奇,而是对自己的手下吩咐:“来人,将瞿有容安置在房间里休息,找大夫来给他看病。”
“是。”
艾连奇心虚,:“寒舟,你是不是生舅舅的气了?”
“没有。”
“你舅舅我是真的不知道陈斌是什么保皇派,算是我用人不慎了。再说我一个小小县长,本就才疏学浅,哪里明白这些党派什么的啊?”
艾连奇一边跟萧寒舟承认错误,一边轻轻的扇自己的脸。
萧寒舟就静静看着艾连奇虚伪浮夸的在他面前演戏,敷衍了下:“既然舅舅都这么说了,我自当相信就是了。”
不拆穿他,是因为萧寒舟在养精蓄锐的这个过程中需要个安稳落脚的地方。
他回了府上,这短暂的颠沛流离仿佛是一场梦境,包括她在内,也是……
萧寒舟一直都没有在艾府上看到阮迎溪,更加印证了心中原有的猜想。
晚上,他肩膀挎着毛巾,单手端着水盆。
这才刚过了一天,身上的枪伤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正好,他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阮迎溪。
阮迎溪急火火的走上前,关切的检查他的伤势,眼里含着担忧:“三哥,你伤怎么样了?”
“你去我房中,我给你弄来了效果最好的止疼药膏。今晚就给你上,特别管用。”
萧寒舟冷观她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关心,扯唇冷笑,心里却多了几分寒意。
他不屑一顾的一把推开了对他殷勤的阮迎溪:“谁要用你的东西?滚开。”
阮迎溪一腔真心被他无故践踏伤害,此时除了伤心,更多的是不解,:“三哥,你怎么了?是不高兴吗?”
“跟你有关系吗?”
萧寒舟不想对阮迎溪多说什么。
“三哥,是我没有及时去接你让你不高兴了吗?”阮迎溪一双美眸中全是真诚,:“我是给你调配药膏去了,你别生气了。”
她拿起药膏,递给萧寒舟。
萧寒舟却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抬手便扔在了地上,:“谁稀罕。”
“而且我有老婆有孩子,用得着你管我?”
萧寒舟口中的话就像刀子一样,锋利无比。
他直接无视了阮迎溪对他的好,头也不回的离开。唯独只留下了什么都没做却遭此冷待的阮迎溪。
阮迎溪默默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意就这么被扔在了地上,心里酸涩不是滋味。
可却又不知道萧寒舟究竟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以为他们之间在无限接近,怎么刚刚过了一天就再次变得疏离?
阮迎溪无助的看着地上滚落的药膏盒子,喃喃自语:“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呢?”
她蹲身将药膏捡了起来,要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可萧寒舟就是这样的性子,喜怒无常。
萧寒舟对她这样的态度,阮迎溪也没办法再去贴热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