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迎溪一抬头,刚好看了看萧寒舟母亲的牌位,话不多说,嘴角却噙住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清冷笑意。
秀兰:“小姐,我这就让人把这里清理干净。”
阮迎溪美眸微眯,话里有话:“算了,再清理也清理不干净的。你现在找人去替我做些事情。”
“好。”
这晚,阮迎溪留在祠堂很久才离开。
翌日清晨,祠堂上香准时进行。
以萧正廷为首的萧家人有序的上香祭祀。
与旁的人有所不同,萧寒舟最先选择祭拜的人,是阮迎溪的父亲阮怀舒。
他的神情难得拘谨,俊眉紧蹙着,孤冷如寒霜的眸光中演绎着一种别样的肃穆。
“过来,跟我一起给你父亲上一炷香。”
这是萧寒舟看到阮迎溪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阮迎溪默默的走上了前,举着香位居萧寒舟之后,不敢再迈上前一步。
她心中不光只是不愿,也是无颜面对阮怀舒的牌位。
她之所以要给这个毫无关联的人上香,只是因为自己占了他女儿的位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萧寒舟。
萧寒舟可以自欺欺人下去,可如今的阮迎溪,却不愿了。
萧寒舟侧头,也注意到阮迎溪不上前,便强迫似的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强行拽到了与自己并肩的位置。
两人和谐一致的鞠躬行礼,阮迎溪从萧寒舟一向是薄情淡漠的眼眸中,寻到了眼底那抹抑制不住的沉痛哀伤。
他面对着挚爱之人父亲的牌位,眉宇之间涌现的伤情全是因为那个薄命的女人而起。
不知为何,阮迎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连带着平缓的呼吸都带着丝丝的疼痛。
看着萧寒舟永远的爱而不得,得非所愿,阮迎溪竟然可以感同身受的为他伤心难过。
萧寒舟仿若看穿了阮迎溪的心思,突然对着她低声嗤了一句:“怎么?不愿意给父亲上香?”
“没有。”
“反正也对,这里的一切确实与你毫无关联。但与此同时也希望你清楚自己的身份,时刻对我言听计从。”
他对她的冷漠,一如从前不曾改变。
萧寒舟的清醒,一度让阮迎溪失语。
甚至已经清醒到可以随时拿起一把刀去捅穿阮迎溪的心。
阮迎溪黯然,只是静默的站在一旁。
这时,萧正廷发话命令道:“寒舟,过来。带着月宁一起给萧家的先祖和你母亲上香。”
萧寒舟:“知道了。”
江月宁随同萧寒舟,一齐站在了前面。
军阀少帅与司令千金,天造地设的一对。
阮迎溪静静的站在一旁,她本以为看着萧寒舟与别人出双入对,自己会就此释怀放下。
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阮迎溪才知道,这世间本就没有容易二字。
心中的恨与不甘达到了顶峰。
她彻底理解了萧寒舟对真正的阮迎溪那份爱而不得。
因为她……也注定要在余生里受尽这份折磨。
祠堂寂静得可怕,萧家一大家子人列排而站,对着先祖一一敬奉。
七姨太拿着香火站在最末尾,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
按照惯例,上香之后,就是需要烧些纸钱。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火盆和纸钱,萧正廷将纸钱放在火盆里。
纸钱软,且易燃,使得小盆里的火势渐渐旺了起来,火星子直往外蹦。
刚开始的时候,萧正廷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火势却逐渐大得连火盆都要盛不住。
萧正廷起身,旁边的姨太太在他耳边安慰:“帅爷,火苗越旺,局势越旺,是大吉。”
蹦出来的火星子越来越密,萧正廷不得已命人将火盆灭了,可是没等人上前,那四处飞出的火星子像是成了精一样,无意沾到了牌位上,火苗竟然顺着最近的一块牌位燎燎而起,猛烈的烧了起来。
下一刻,一连串的牌位如同被一条火龙盘踞,剧烈的火势以最快的速度流窜到了所有牌位。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惊慌失措。
“快去拿水灭火!快去!”萧正廷也被这一情况惊住了。
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萧家人赶紧撤离了现场,凶猛的火势以迅捷的速度将祠堂里的所有牌位包过,在火苗的燎燃下,祠堂阴森的气息反而越发浓烈。
七姨太眼看着当下的情况,没有旁人的惊惧,神色间却泛着不安。
堂前,萧家人齐聚。
萧正廷的脸阴沉沉的,没人敢靠近。
萧铭羽走过来汇报情况:“父亲,火已经灭了,没人人员伤亡,就是……”
萧正廷忍着怒气:“就是什么?”
“祠堂的牌位,全都烧了,怕是要重弄了。”
这个消息对于一向封建的萧正廷而言,意味着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萧正廷抬手一把将手边的茶水杯扔在了地上。
杯子刚好碎裂在了阮迎溪的脚尖前。
萧正廷指着阮迎溪,怒不可遏:“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阮迎溪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面对萧正廷的发怒尤为惧怕,:“父亲,是我办事不利,请父亲责罚。”
“起火的原因是什么?”萧正廷咬牙切齿的问她。
阮迎溪斟酌再三,字字句句万分肯定的说:“父亲,昨天我带着人,确实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的。而且也都是按照从前的规矩流程和赵嬷嬷一同安排。”
阮迎溪故意将目光甩向了人群之中的赵嬷嬷。
赵嬷嬷本想要回避来着,结果被阮迎溪的话不得已推到了众人面前。
赵嬷嬷跪在地上,面对着萧正廷等人不知是心虚还是紧张害怕,口齿断断续续:“回大帅……昨天,小姐让老奴做什么,老奴就做了什么,确实不假。”
赵嬷嬷有意瞥了阮迎溪一眼,话刚到了嘴边上,却被外面跑进来的下人抢了过去。
“大帅,下人们发现,烧坏了的牌位上,好像是抹了油啊!全都抹了油!才燃得那么快!”
下人此话惊诧众人,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萧寒舟亦是眼中带着惊意。
赵嬷嬷听此话,立觉不妙,叩跪在地上,还不忘指控:“大帅饶命,都是阮小姐让老奴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