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豹在叶初秋这里枯坐了半晌,见到叶初秋只是喝茶,他这才起身,告辞离开了。
叶初秋知道他的来意,无非是想要自己帮忙劝说林青云,免去他去从军一事。
但是说到底,她只是个外人,她现在已经不想参与林青云家中的事情了。
而且这种事情,该由他自己做决定,他若是真不想,可以据理力争,毕竟,他已经不是个小孩了。
而且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内心应该变得强大了,为什么还是不敢勇敢地表述自己的内心,勇敢地说不呢?
话说林二豹从叶初秋这里离开后,也是有些落寞,他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爹娘已经在盘算着,想办法将他塞到军营里去。
别人避之不及的事情,他们甚至到处去打听,甚至是托关系,就为了让他去从军。
每次回家,听说他们盘算起这些事情,说他们今天为了让他去从军,又去求了某某某,他只觉得好笑。
他们明明知道去从军有生命危险,他们明明知道从军不是好玩的事情,可他们就是要让他去,还告诉他,他们都是为了他好。
可若真的是为了他好的话,那为什么,不让大哥跟三弟去呢?无非是他们舍不得罢了。
他活了十八年,才知道,原来在这个家中,他是如此的不重要。
这发现,让他心中难受,可是再难受,他却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难怪大伯娘不肯帮他,还让他勇敢点,原来,在她的心中,他一直是个懦夫。
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懦夫,他因为不想去从军,而抓心挠肝、彻夜难眠,可他还是不敢走到爹娘面前,跟他们说一个不字。
直到家里的冬小麦收割了,他卖了一把子力气,又失去了作用,爹娘终于下定了决心,送他去从军。
敦川这里遭了难,没人来征兵,他们便将他送到了一个商队,让他跟着商队的人去到一个陌生的城池,据说那里,有人在招兵。
作为商队护送他一程的报酬,路上,他得帮商队的人干活。
他心中即便是千般不甘,万般不愿,但他到底还是去了。
“娘,二豹去从军了。”
林二虎得知了消息后,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告诉了叶初秋这事。
“嗯,我知道了。”叶初秋点头。
“哦。”林二虎没想到,叶初秋是这番反应,他还以为叶初秋肯定会惊讶的。
“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不管管?”叶初秋明白他的想法,不待他问便主动解释道,“人各有志,你二叔想让二豹去军营里面干出一番成就来,娘又怎能阻拦,若是真阻拦了,以后你二叔他们该怪娘了,怪娘阻挠了他们的富贵路。”
“哦。”林二虎应了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娘,虽然如此,但我们是不是该给爹去个信?让他帮忙照拂一二?”一旁的林大虎开口说了句,“二豹他到底也是咱们亲戚。”
“你不怕你写信给你爹了之后,你二叔他们会觉得,你是想让你爹去打压二豹?好让二豹没有出头之日?”叶初秋笑着问了句。
“应该不至于。”林大虎摇头,“在一个小小的村庄中,尚且需要人照拂,更何况是军营那种地方,没有熟人的话,我怕以二豹的性子,怕是会被人欺负。”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到时候给你爹写封信吧,不过他能不能收到,我却是不知了。”叶初秋说道:“更何况,你知道二豹会被分到哪个军营呢?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去到军营。”
“怎么说?”
林大虎敏锐地察觉到叶初秋话中有话。
“娘从来没有听说过,去从军还让商队护送着去的,那些商队的人,你二叔又是从何处认识的?是否值得信赖也犹未可知。”
叶初秋问了句,她这段时间因为卖纸巾的缘故,跟商队打交道也算是不少了,相熟的商队也认识了不少,
“据说是二婶在村里卖瓜子的时候认识的。”林二虎答了句,这段时间,他负责家里的农桑,消息要灵通一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家说带他去就会带他去吗?说不定半路就会将他抛下了,说不定看他人高马大,拐到某个地方去做苦力,犹未可知呢。”叶初秋淡淡的说了句。
“娘,那岂不是说,二豹有危险了?”一听叶初秋的话,林二虎不由得有些担心。
“有可能。”叶初秋点头。
林二虎便央求道:“娘,求求您帮帮二豹吧,算儿子我求您了。”
他跟二豹一块长大,因为性格有些相似的缘故,跟二豹的感情很深。
“二虎,要求娘,可要拿出诚意来,即便你是娘的儿子,你也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娘,我……”林二虎嘴笨,一听这话,立马跪下来,“娘,孩儿的一切都是娘给的,孩儿身无长物,只盼下辈子,能衔草结环报答娘亲的恩德。”
“哦,那你的意思是,这辈子就不报答了
?”
“娘,这辈子,孩儿甘心为您当牛做马,只要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林二虎说着,便砰砰砰的给叶初秋连磕三个响头。
叶初秋见状,连忙伸手扶他起来,心想着,她干嘛逗这样一个死心眼的孩子呢?
便道:“二虎,你别担心,其实娘早就派人跟着那商队的人了,二豹不会有危险的。”
“娘,您吓死我了。”
听到叶初秋的话,林二虎松了一口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也没有因为方才叶初秋的试探、捉弄而生气。
“原来娘早有安排,倒是我们白白担心了一场。”一旁的林大虎也是松了口气。
“二豹是个好孩子,娘又怎么可能见到他遇危险而无动于衷?只是人总得经过事情,才会成长,即便天上的苍鹰,也要经过一番磨砺,才能翱翔苍穹。”叶初秋说完,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