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默不语的天圣祖，林尘继续道：“所以你选择离开，让道法发展拥有无限可能。也正如你所料，你离开之后，七十二圣徒虽也宣布隐居，但也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了战争，启明神帝是第一位知晓此事真相的人，你本可以救他，但是你却放任他死在圣母手中。因为仇恨，是生灵进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在这种仇恨之下，诞生了第二位圣祖，他汲取了启明神帝的道，将阴阳道彻底开辟，成为圣祖。你也因此得到了好处，天道终于拥有了新的东西，你的瓶颈出现了松动。阴阳圣祖自然也感应到了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他晚年时期，也来到了这里，而你吸收了他。尝到了好处的你，内心出现贪欲，之后的几位圣祖，最后的命运，恐怕是在你这里结束吧？”

天圣祖依然沉默。

“但是你却没有想到，自人祖之后，整整百万年，没有再出现一位圣祖，虽说神通道法更加精进，但却没有一位能够超越之前的存在。你开始着急，因为你距离圆满，也只差一步了吧？天道虽然成就了你，或许也限制了你。”林尘侃侃而语。

“之后你便开辟出一个又一个新的星球，也不乏有新的三界被你复刻而出，你以同样的方法让这些天地中的生灵自我发展，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的星球在无尽发展，却没有一个能够与你比肩的，因为你忽略了一点，三界不是你创造的，而是建立。而你所开辟的天地，最高的便是你，或许会有人总有一日会超过你，但是需要时间，而你却给他们这个时间。”

“这片死亡的星云带便是那些被你毁灭的星球吧？而最有力的证明则是这个。”

林尘拿出漆黑的天道剑，悬浮在天圣祖面前：“这是其中的一颗星球，我曾经研究过，这其中蕴含一股毁灭的力量，这股力量来自于你！”

“经过多方实验，你也知晓了这一原因，于是你又将目光转移到了三界，这也就有了人皇林天涯机缘下得到人祖戒，之后造成那场人间界悲剧的起因。”

“我想，无论是阴阳道、雷霆道、修罗道还是自然道，他们都没有真正跳脱得出天道，还在你的阴影之下，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超越你，但是...用我近些年学会的一句话，叫时事如此，所以最终败在你的手下。”

林尘手指在银河中一勾，只见有四条不同的道被其提取而出，一个烟花阴阳双鱼，一个雷龙腾云，一个修罗杀神，一个蕴含山河草木自然之力。天圣祖见此不置可否，只是眉心第三只眼精光一闪，那四条道瞬间溃散。

林尘没有在意：“现今，你在我和天元身上看到了两道能够真正与天道比肩的道则，所以你重新押宝，要成就两位圣祖，同时也是成就你自己。只是你想过没有，无论是我还是天元，若真的成道了，你是否还是对手？”

林尘心中渐而升起怒气：“你根本不配被称为圣祖，或许你曾经也赤子之心，但成道的欲望彻底把你吞噬了，你为了成道，抛弃了所有！圣母，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棋子，以你的实力，就算杀不了她，也足以让她永远都无法走出大河吧？我想，从古至今的所有封印，之所以被其轻而易举的打破，就是因为你的干预对吧？”

天圣祖终于开口：“就算如此，我又有何错呢？修行本就为了求道，求道，不会错！”

“但是你的方式错了！”林尘怒喝。“你视生命如草芥，把圣母当做你的提线木偶，让整个三界成为你的棋子，你该死！”

轰！

林尘气势爆发，银河直接被压迫的四散，整座茅屋摇晃，屋外的奇兽生灵散为灵光，死亡的星云带也被震的四飞。

“你知不知道，在三界生灵心中，你是何等地位，你如此，对得起，配得上他们的尊敬吗？”林尘牙关咬得咯咯响。

“我会去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为让三界走上正统，你大可继续苟活在这里，继续你的算计，只不过只要我还活着，你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林尘说罢欲走，突然身后恐怖的天道威压迸发，林尘面露愠色，冷哼一声，一柄充斥混沌的混元剑悬在天圣祖头上。

“我会和你交手，但不是现在，在三界事务没有得到解决之前，我希望你能够老实本分一些，否则我不介意先对你出手！”

林尘收起混元剑，而天圣祖也是眼神不甘的收起了神通。在离开之前，林尘又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我倒还有个问题，现在的你，究竟是天圣祖，还是天道圣祖！”

林尘离开，天圣祖脸色阴沉下来，蓦地狰狞，蓦地平和，蓦地惊恐，蓦地癫狂，他的意识陷入挣扎之中，不过片刻之后有，他又恢复了之前古井无波的模样。

天外，林尘看着自己双手间两枚戒指，一枚古朴，一枚破旧，在时间的旅行中，林尘见到了三界的发展，也看到了许多隐秘之事，其中一件便是这两枚戒指，破旧的也是人祖戒，不过这枚戒指是从人祖时期一直流落下来，时光消磨了其威能，只剩下抗热的奇效，因为毕竟是圣母的小指。而那枚古朴的人祖戒，则是人皇林天涯跨过时间，从人祖时期带回来的。

时空间一事，倒也真是奇妙与难以说明。最重要的，不是说林尘知道两枚人祖戒的来历，而是通天塔是何人建立，作用是何。而且不过多久，他就会用到了！

突然，林尘回眸，看向远方，双眼神光激射，直接穿过九层虚空，看到了那颗虚无树下端坐的一位神帝身影，赫然是天元神帝。

有了天圣祖所赠予的天道，天元神帝也再次向最后一关走进，只是他却始终无法打开圣祖这扇门，他也永远无法打开。他的道比林尘要强，野心比林尘还大，而他的困难不是道则多么难以领悟，而是掌控最后气运的那人不会成全他。

林尘神识穿过虚无，来到了天元神帝面前，看着林尘，天元神帝苦涩道：“终究还是被你抢先了一步。”

林尘摇头：“不是我抢先，而是你运气太差。”

集合万千气运的天元神帝，却被说运气差，说出来着实可笑，但是天元神帝却笑不出来，因为林尘说的没错。三界气运按道理来说，是从天圣祖开始，一直到帝女燕灵鸢。但其实，三界的开始，则是那条大河，也就是圣母，她是文明的起源，生命的起点，是三界最初的气运，也是天元神帝缺少的最重要的气运。只是，他本就来自那条河，他身后是圣母，他是圣母的傀儡。他之所以如此迫切成道，不仅是因为林尘，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摆脱圣母的控制。只是，他摆脱不了。

“你被誉为百万年第一枭雄，计谋上所有人都比不得你，无论是你的才识还是天赋，我都不如，只是道友，时事如此！”林尘眼神黯然，面色不忍。

“我不能把你留给圣母，道友，请上路！”

嗤！

混元剑同样破开虚空而来，同样而来的是林尘的肉身，天外虚空坍塌，只剩下九层虚无摇摇欲坠。剑气当空，刺向神树，因为这颗神树才是天元神帝的根本所在！

咣！

就在这时一颗挂满了灵魂的绚烂神树同样破空而来，天云神帝踩在神树之上，神识实质化，演化神界三十三天，来抵抗林尘这一剑！

但林尘毕竟成道，剑意震荡，三十三天溃散。紧随着，林尘天地人三才闪耀，混元剑变化，一轮烈日灼阳背后是皎洁皓月，浮现，阴阳造化之力，呼啸轰出。

天元神帝伸手将虚空神树抄在手中，随意一刷，无数道星辰飞来，化为道道流星。

砰砰砰！

九层虚空中接连的爆炸，饶是最为高层的虚无也被轰的坑坑洼洼。林尘冷哼一声，修为再涨，手掌化刀，直接破开天元神帝的防御，斩断了虚无神树，天元神帝口中鲜血喷涌，但依然按住断开的神树，想要将之重新接上。只是林尘不给机会，挥手间便是道则化为神通，轰在天元神帝身上。天元神帝的身躯破破烂烂，血肉横飞落在银河中化为新的生灵。林尘明显的手下留情，而天元神帝却更加坚定地抱着断裂的虚无神树。

“道友，降了我吧，回头，我护你周全。”林尘声音悲恸。

天元神帝笑着摇头。

“有我在，圣母动不得你分毫，只要你低头！”林尘眼中有血泪流出。

天元神帝惨笑着，依旧拒绝。

“道友！”林尘痛哭。

其头顶穴窍闪耀，帝阙恢弘，直接砸在天元神帝身上，天元神帝砰砰砰倒飞，将九层虚空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而其手中的虚无神树已经碎成了不知多少块。

林尘全身气势酝酿，身体上一个个穴窍闪耀，然后勾连，他剑指立在胸前，混元剑旋转在悬浮在其身前。看着从虚无中挣扎起来，身躯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天元神帝，于心不忍。

“道友，我敬你为道奉献，当今世上，也只有道友你能够与我匹敌，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功。道友，低头吧！”林尘还在劝说。

“咳咳咳，噗！”天元神帝身上哪里还有神帝的样子，他口中鲜血如洪溢出，伴随着的是内脏的碎片。他身上的生机已经被林尘破坏，神躯无法得到恢复。他感激的看向林尘：“你父亲，不是我杀的。”

林尘闭目，不忍直视。

“既然你称我为道友，我也欣喜，所以在最后，我给道友看看，我的道！”

天元神帝突然意气风发，而后将破碎的神树直接塞入了口中，得到神树的力量后，他的身躯逐渐的恢复，只是逐渐的虚幻起来。而后便见到一道灵体从其体内慢慢变化，将他的肉身撑破，九层虚空也因为这道灵体的出现，彻底破碎。林尘二人站在无垠的黑暗之中，虚空破碎之后，便有黑洞渐而生成，不断想要吞噬二人。

看着巨大的灵体之上，一道道图案慢慢浮现，林尘睁开眼睛望去，确实一张张面孔。

林尘大惊，因为那一张张面孔，正是历史上知名人物的脸庞，包括各大圣祖以及各朝神帝等。这正是三界的气运被天元神帝所吸收，只是林尘发现，灵体的眉心空下来一个位置，相比就是圣母的气运。

当最后一张面孔出现后，灵体身上的气息强大无比，那股力量让林尘面色凝重，为之心颤。

“道友，这是什么道！”林尘问道。

灵体口中传来瓮声瓮气：“太虚！”

“道友，你的道确实比我强大，但，奈何我运气比你好，所以，我也会用我最强的道送你一程！”

林尘脸上被血泪勾勒两道痕迹，他看着巨大的灵体，长叹一声，剑指指出。

锃！

剑鸣响彻寰宇，混元剑带着混沌星球，带着阴阳、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荒、九宫、十府，整合之力，化作一把巨大光剑，剑意划过，黑洞直接被斩成两半。

看着呼啸而来的混元剑，天元神帝身上所有面孔逐一亮起，而后整个灵体形状变化，形成一个形状如黄布口袋，红如烈火，没有头颅，六肢四翅。在其身遭空间重生，扭曲而又虚幻。

帝江！

虚无中的神兽！

天元神帝参悟虚空之道，开辟太虚，终于将这只圣兽演化了出来！

轰！

嗤！

随着一道遮天剑光闪耀过后，黑暗中一切都不复存在，林尘站在原地，闷声抽泣，久久不语。而虚空也在顷刻间，恢复如初。九层虚无中，一道身影躺着，在其上方混元剑悬立。

虽说天元神帝的身躯看起来尚是完整，但是仔细望向他的头颅，会发现有一道细微如发的裂痕。那是混元剑的剑痕，林尘毕竟还是真正踏足圣祖境的存在，饶是天元神帝再强，也要被林尘一剑斩开！

林尘走到天元神帝跟前，散去混元剑，手掌放在他的身体上，感受生机消失殆尽，不得悲恸呼叫：“道友啊！”

那一日，一尊圣祖陨落在九层虚空中，化作一颗圣树，圣树树根延伸，将整个虚无巩固，不再那么轻易就会坍塌。虚无圣树在九层虚空生枝发芽，孕育出唯一一个晶莹剔透的果实，那颗果实中所蕴含的便是太虚之道，只是果实上有一道裂痕，代表着它不完整。后来林尘将圣母气运送入九层虚空，使其彻底完整。不知多少年的后世中，有一位年轻神王得缘来到此处，并借助这颗太虚果实，成就真正的太虚之道！

这，是天元神帝死后，对天地的反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