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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地下之城

从阶梯下来之后,面前是一座方圆数十里的高台,高台的一段连接着九千九百九十九座阶梯,而另一端则是连着一座吊桥。苏逸与裕虢朝着走去,站在吊桥边上向下眺望。这座吊桥并非是用木材建造,而是竟使用流沙建造,流沙本无形,却在此处架叠铺就成为一座吊桥。而在吊桥下方,流沙还在不断的流动,吊桥之上不断蠕动,这些流沙就像取不尽永不竭的一般。

“这种流沙,传说是,帝的,血肉衍化,所以无穷无尽,不死不灭!”裕虢说话瓮声瓮亲,但是言简意赅,并不啰嗦。

经过裕虢的提醒,苏逸蓦然想起在心月域闭关时,看到的一本古籍。这本古籍并非是记载神道的神通法门,而是一本记载神朝八万年的野史杂记。其中就有关于一种奇异之物的记载,这等异物叫做帝灵沙,浅显易懂,顾名思义。据记载,这帝灵沙是幽帝时期,天下大乱,战火涌动时,有帝陨落,只因其心不甘愿不忿,遂死亡之后,尸身飘荡在寰宇之中,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的尸身不禁没有腐烂,竟然是出现了融化,这等融化并不是消融,用一种现社会的话来说,有些偏向于分子肢解、重组,形成了另一种生物。这等生物就像是活体流沙一般,虽然不存在灵性,但是却有强烈的执念,吞噬一切。后天下再定,平帝登基主政,这个新生的生物也被人从天外发现,报给了平帝。见到此物之后,平帝面色大变,直说不详,遂亲自动手,将之所有的能为全部封存、摧毁,然后丢进了无尽黑暗的宇宙之中。因它是帝尸发生异变而诞生的新生物,又像是沙子一般蠕动、行动,所以在记载中,称这个物品为帝灵沙。

不过,苏逸看到的这番记载,并非是古神时代的事物,难道裕虢是在说,这是一种类似于帝灵沙的异物?是古神时代的帝灵沙!若是古神的帝尸所化,那么可不是神朝的帝灵沙可以媲美的!

苏逸想到这里脚步不经意的向后撤了半步,毕竟帝灵沙这个东西,就像是跗骨之蛆,若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一丝,便会被顷刻的侵入体内,接下来等待的就是被活活吞噬殆尽。更何况,这是上古古神遗留之物,其中诡异又岂能轻易定言的?

裕虢是个合格的护卫,在苏逸后撤半步之时,便已经一步向前,用半个身子将苏逸完全挡在身后。透过裕虢的身体,苏逸顺着吊桥朝下望去,瞬间眼瞳放大,面露惊骇。

在这吊桥的尽头,连接的是一座恢弘且辉煌的宫殿,只是这座宫殿已经是被岁月侵蚀,变得斑驳,但是依稀能够从残留的蛛丝马迹中,看到这座宫殿曾经的辉煌。就连两旁的石柱之上,都留有着古神时代的文明痕迹,还有大殿上方,有一面形状瑰丽,且繁琐复杂的道纹图案,让人着迷而又不敢参悟,就怕古神留下的道太过深奥,一个不慎,便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届时,将会沦为道的奴隶,这种在历史中也有记载,被称作是道侍,又被唤为死侍。这座宫殿并不是完整形状,而是一个切面,切口处平滑,可以看出下切时是干净利索,毫不留情。

在这半切面的宫殿内,有一个座位,座位之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身影。这道身影远处望去粗略估计大概有数十丈高大,他身穿帝袍,头悬帝冠,活脱脱就是一位帝王。就算这位帝王,已经是血肉尽失,只剩下骨骼,也已经藏不住其高贵的气质,和生前统御一切、俯瞰众生的气势。

在这位帝王两边,分别有着一座石雕,都是奇形怪状,一个石雕是一只生有九个头颅的怪物,这九个头颅的种族各有不同。而另一边的石雕,则是只有一个头,却有九个身体,就像是一根线条,牵扯着九个宠物一样。但是无论是九个脑袋,还是一个头颅,这两只怪物的眼中,都拥有凶狠非常,残忍杀戮的欲望。毋庸置疑,这是两只凶兽、恶兽。

突然,在打量之际,苏逸目光定格在这尊帝王骸骨的脚步位置,那里有一个身影,手臂前伸,动也不动。看到这个身影,苏逸与裕虢对视一眼,这道身影看起来很是眼熟,像极了闫平。

裕虢率先走出,踏上吊桥,以帝灵沙为材料的吊桥,仿佛也被时光吞没,没有了灵性,裕虢踩在吊桥之上,只是微微摇晃,却没有出现吞噬的场面。裕虢回头对苏逸报以安全的示意,苏逸这才跟上裕虢的脚步朝前走去。

这座吊桥很长,虽是延伸向下,确实坡度正常,没有陡峭的形势。二人连走带飞,很快来到了这座切面宫殿之前,但当他们走出吊桥,脚步踏在宫殿地面的瞬间,先前在外界遇到的那股子黑紫色迷雾,此时化作一股股气浪,宛若河流水支倒灌,又像是一只挥舞的长鞭,呼啸而来。

唰!

裕虢眼疾手快,伸手从背后拎出五帝剑,剑身嗡鸣剑刃绽放出点点灵芒,剑气飞舞,又有气漩盘绕,对着黑紫色气浪直接拦腰斩断。黑紫色气浪被破开,又像是两只长蛇,从两旁迂回,如有灵性一般,知道裕虢很强,转而攻击实力稍弱的苏逸。

苏逸自从进入神界以来,除了成神之际,引起的那番轰动之后,便没有了其他的动作。从进入虎贲军后,也没有什么太过惊人的举动,一直以来除去整顿虎贲军中对自己不服的人员外,便是为期一个多月、两个月的闭关修习,研读古籍,丰富自己的知识,拓宽自己的眼界。对于神明来说,莫说一月两月,就算是一年两年,也不过都是弹指一挥间,所以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什么大成长,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苏逸可不是寻常神明,他身负的至宝也好,神通功法也罢,都是让他们妒羡,让旁人此生甚至下辈子都几率渺茫的获得!不敢说神境无敌,但至少在这个境界之中,苏逸就算不敌,旁人想要留下他,也是异想天开!

苏逸眉间微皱,丹田之中气海翻涌,修为喷薄而出,翻掌下按,手心中有气流喷涌,借助喷涌的后震之力,苏逸翻身跃到半空,同时五指张开,指尖分别有流光聚集,随着苏逸一声冷哼,五道细长的光束陡然激射而出,这五道光束交错交织,向四方冲去。其另一只手掌紧握,化作巨拳,对着地面悍然砸去。

轰!

巨拳打在地上,拳影阵阵,如同猛虎下山、饿虎扑食,掀起烟尘飞舞,气劲冲击,一道道涟漪肉眼可循,直接将黑紫色气流向四边排去。

而在苏逸后方,裕虢已经再次从黑紫色气流中打出了一条道路,苏逸翻身连跳,终于是进入了宫殿之内。这些黑紫色的气流仿佛很是惧怕宫殿,或者说是宫殿内那个已经死去的古神遗骸。它竟是连宫殿的这个切面边缘都不敢触碰!

站稳脚步之后,苏逸是背对着宫殿,他面向的是高台下方的方向。看清楚之后,顿时眼眸大睁,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在他的视野之内,在那个高台之下,在这黑紫色的迷雾之中,隐藏着一座更加恢弘伟岸,波澜壮阔的地下城市!那城市中楼宇连绵,屹立在这深深的地下,不知道多少岁月。虽然被黑紫色的迷雾遮盖住,但是隐约间透露出的,就像是一条巨龙盘踞,神秘而古老。而仰目望去根本望不到边,它就好像占据了整个地下一般。而与此同时,苏逸紫府中那座玲珑小塔,竟然开始隐隐的有所惊动,若不是被苏逸的元神镇压,恐怕已经是冲出紫府,冲向那座古老的城市而去了。

苏逸心中思索,难道这个小塔跟这座城市有所联系?

苏逸转过头来,看向裕虢,见到裕虢的面色凝重,又顺着其目光望去。只见到站立在古神骸骨脚下的正是闫平,距离近了之后,也就能看清楚闫平的状态,他全身布满了寒霜,他的真气凝聚成实,各色匹练像是一道道风刃,他的身后有一具神影显化,那是一尊地府神魔,全身阴气森森,面露狰狞,却又显得庄严肃穆,正是一位阎罗形象。闫平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獠牙挂在嘴边,他的皮肤绽放出淡青色的光泽,他的衣衫破裂,有一根根骨刺,从胸前、背后、双腿穿出。这正是闫平的一门神通,也是其全力的施展。在闫平对面,正是那具古神骸骨的脚趾,不愧是古神,莫说是骨骼,单单脚趾都要堪比人类的半个身躯大小。

古神的脚趾裂开一道口子,那口子里明显藏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苏逸定睛望去,那是一只不知道什么种族的干瘪身躯,看起模样似乎是虫族,但只是露出了半个身躯,看不清全面。

苏逸与裕虢站在一起,不小心多走出一步,下一秒,本来寂静的宫殿,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吼!

这一切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突然丢进去一块巨石,率先是闫平有所动作,他身后的阎罗神影张口嘶吼,声嘶力竭,进入耳朵里,仿佛有千万道哀怨、幽灵恶鬼的怒吼。而后苏逸便见到,闫平倒跌出去,口中噗嗤吐出一口血箭,旋即其本壮硕的肉身瞬间干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吞食了一般,其后的神影也在这一瞬虚幻、消散。而起本来勃勃的生机,也是消失殆尽。

站在远处观战的苏逸和裕虢也没有幸免,从闫平的“战场”处扩散而出的余劲有刺骨的寒风,也有炙热的气流,伴随着毁灭的力量,扑面而来。不待苏逸出手,裕虢便手中五帝剑一横,修为催动,一把插在面前,顿时一道青色的防护罩撑起,将这些余浪阻拦在外。但以裕虢这等半步真神强者撑起的防护,竟然也在被余浪蚕食。在这之间,苏逸蓦然见到,从闫平跌落入黑紫色气流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虫影缓缓升起。那虫子生的可怕,八只脚,满脸的牙齿,头顶两根触角,身后四对透明的翅膀震动,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只虫子面对苏逸,正巧看到虫子的胸口有一张张面孔,而其中一张赫然是闫平那张扭曲的脸。

苏逸心头一震,突然想到刚刚古神遗骸脚趾出的那半截躯体,想来应该是藏匿在古神的脚掌骨骼内,后被闫平惊动,褪了旧体,新生的身体又需要新鲜的血食,而闫平正是送上门的猎物!

苏逸和裕虢进入的时候,应该正是这只虫子进食的时候,苏逸不经意的动作,进入了它的感应区,惊动了它,打扰到了它,它震怒这才掀起了这阵风暴。

也正如苏逸所猜测的那样,这只虫子已经开始注意到苏逸和裕虢,它好像灯笼一般,挂在触角之下,藏在獠牙之中的双眼,散发着瘆人的幽光,看向苏逸和裕虢方向。苏逸和裕虢面色一变,极为同步的转身就跑。

嗤!

嗡!

那虫子的速度极快,张口怒叫,声音刺耳,身后四对翅膀扇动极快,已近虚幻,眨眼间的功夫,便来到了吊桥之前,阻断了苏逸和裕虢的去路。

它悬浮在半空,半个身子被黑紫色的气流笼罩,再配合它那般可怖的模样,更显的狰狞可怕,活脱脱一副凶神恶鬼形象。

苏逸连忙刹住脚步,身后裕虢虽然身材笨重,但是速度极快,五帝剑本来也是沉重,在其手中却是轻巧灵活,在半空中掠过一道寒芒,对虫子迎面斩去。

当!

这可怕的虫子不仅速度快,就连体魄也是坚硬,五帝剑砍去的瞬间,它直接空手去接,却没有被五帝剑斩断。裕虢面色沉下,手臂一紧,肌肉瞬间鼓起,青筋乍起,肌肉虬结,仿似钢铁,他抡动五帝剑,转过方向,更大力的劈砍而出。

噗嗤!

终于,虫子伸出阻拦的一条手臂被斩断,惹起了它的怒火,它脸上的獠牙张开,露出深渊一般的大口。口中臭气熏人,还有一股股血腥恶心的味道迎面而来。裕虢连忙掩面后撤,因为战斗的警觉性告诉他,虫子口中喷吐的气息,恐怕还带着浓烈的毒气。但虫子被它砍伤,满腔怒气,不愿意放过裕虢。

嗡嗡!

它的四对翅膀再度扇动,刹那与裕虢面对面,速度之快,就算是裕虢也没有反应的过来。它触手与脚掌仿佛是一道道锋利的尖刃,对着裕虢就是直接刺出。

一直站在后方观战的苏逸,见裕虢被掣肘,千钧一发之际出手,跳起一把拉住裕虢的脚腕,向下猛然一拉,而后反手拿出紫竹长棍,迎风一晃,真气灌入,擎天宝柱呼啸,带着雷电阵阵,施展神通诛神棍,悍然砸向虫子。

砰!

擎天宝柱抡出,将虫子重新砸进黑紫色的迷雾之内。他没有停手,而是单手掐印,惊神神通也在一瞬爆发,顺着擎天宝柱,轰入黑紫色迷雾。

迷雾四散,缓缓升起。苏逸与裕虢深处一口气,动身就要顺着吊桥逃走。可是虫子的强大超乎了苏逸的想象,面对诛神棍和惊神的攻击,竟然一点伤势没有,再度从迷雾中飞出,只是不再处于防备状态。而是径直冲向苏逸,张口就是一团粘稠的口水一般的水,飞向苏逸。回神之后的裕虢作为忠诚的护卫,不会让苏逸身处险境,胸膛鼓起,张口便是一道声浪大吼。声浪如潮,肉眼可见,将粘液弹开。

可虫子的肚子里像是不知道藏着多少存活,先是轻轻的一口,见自己的口水被挡住,紧接着便是如暴雨一般的粘液突突突的喷吐而出。

这等情况,站在原地等着那就是找死,裕虢抱起苏逸,反道而行,转脸冲进切面宫殿内,冲向那具古神骸骨。

果然,面对古神骸骨,虫子便停止了攻击,也不知是惧怕,还是不忍,停止了粘液攻击,甚至只是站在骸骨不远处,去没有追杀进来。

苏逸和裕虢站在骸骨的脚掌上,心有余悸的看向方才粘液沾染之地,但凡是沾染之处皆是顷刻被腐蚀殆尽。这若是自己,恐怕尸骨无存。

苏逸看着这只虫子,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了解的种族知识,却没有找到与这等模样相等的虫族。神朝以来,其实虫族的存在,也不过都是修炼虫道修士的“玩物”,它们没有尊严,没有地位,甚至就连自己生活的领地都没有。

古神时期,也没有多少关于虫族的记载,似乎第一位虫族的出现,便是由后天生灵创造的。只是众说纷纭,这等说法也只是粗略的猜测,也不是准确或者明确的说明。

按照方才的一些痕迹来看,这只虫子是藏身在这尊古神的骨骼之中,也可能是古神生前蕴养的蛊虫,死后血肉被蚕食,蛊虫为了存活,只能汲取古神骨骼的能量。

站在古神遗骸前,才知道古神究竟是多么的伟岸和强大,就算是最近死亡的古神,距今也有了八万年之久,八万年可以改变多说,可以有多少变故,无人得知。但尽管古神的血肉都已经消失,他的骨骼依旧如玉般光滑,如金般善良。甚至可以清晰的见到,这些浑然天成,由天造地生的道纹,是怎样的惊艳和美丽。真个是,让人见之如痴如醉。

道,是一个玄奥而又复杂的东西,但又是极具诱惑和让人向往的东西。无数人趋之若鹜,它让人痴迷,让人想要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它又会是什么模样!

而后天生灵所修炼的道,无论是人皇时代的神道,还是太公开辟出的新神道,都是来源于古神。而古神又是天道的产物,他们的一举一动,身体的每一个毛发,每一滴汗水,都是道的体现。所以,与其说后天生灵为了天道而穷其一生,不如说后天生灵为了参悟透彻古神而奋力为之。古神对于后天生灵来说,是一个黑暗时期的统治者,是压迫,是残害,是无情,是屠戮,其所有的正面形象,也都在黑暗的统治时光内,彻底葬送。

但矛盾的是,后天生灵厌恶古神,却又想要成为古神。所以这座古神之墓放开的时候,引起了无数神明的疯狂。

苏逸作为新神道出生的生灵,又是后起之秀,对于许多古老的隐秘之事,了解不多,尽管他被迫卷入许多古老的纷争中,但他对于古神的态度,却并无什么好感与厌恶。他以前是一位为了复仇而踏上修行路的少年,现在却是一个为了变强,为了达到自己目标的修行者。或许是因为司墨这个没有什么思想禁锢的师父的影响,在他心里对于什么神魔对立,善恶分明一说,也保持着自己独有的思想。

就比如在元界之时,神魔纷争如此明显,而他与司墨却是特立独行的两个人,所修功法神魔皆有,就连接触之人,结识的道友也是善恶各存。

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对和错有一定标准吗?一个恶人一生坏事做尽,却因行了一次善便被各方称颂,那么他就是好人吗?一个善人救世救民,却因一时糊涂或者说因为一些特定的缘由,坠入邪道,那么就可以直接盖棺定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吗?

世间纷纷扰扰,人心错综复杂,每一个生灵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善恶观,若一直被别人的思绪影响,没有自己的考虑,那么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苏逸是以古神道成就神明,对于古神的了解,就算是身旁半步真神境界的裕虢,恐怕也有所不及。他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欣喜,似乎都忘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先是看了一眼在古神遗骸四周打转,却始终不敢冲杀进来的虫子,心中略安,而后直接跏趺而坐,心神踏出,浸入古神骨骼上留下的道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