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柠脸色涨红，氤氲的热气让她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层薄雾，湿漉漉的。
“你先放开，你先出去！”沈嘉柠强迫自己冷静，可这男人简直越来越疯。
她微侧过身，避开他的视线，心跳的乱七八糟。
裴时瑾黑眸凝视着她，薄唇轻启，冷声道：“苒苒，我耐心有限。”
沈嘉柠睫毛轻颤，喉咙更是一片紧涩，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裴时瑾是在警告她。
他不算多好的性子，如今却已经一退再退，可他那样性子的人，本就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自不会有多少耐性一直受着她的冷脸。
沈嘉柠垂下眸子，声音冷淡：“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裴时瑾盯着她看了几秒，半晌，才缓缓放开手，转身离开浴室，换了套衣服。
他一走，沈嘉柠整个人便像是脱力了一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不知道和裴时瑾怎么会变成这样，可她清楚，她本就狠不下心肠，越是狠不下便越容易妥协。
她根本看不得他失望和受伤的模样，以至于根本不敢看他。
水流再度从头顶浇灌而下，大抵是怕他再闯进来，沈嘉柠洗的很快，不到十分钟，便从浴室出来。
裴时瑾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发丝半干，冷厉的俊脸少了些之前的柔和，愈发深沉凌厉，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重低沉。
沈嘉柠一面擦拭着头发，一面移开视线，打算去客厅待会。
可下一瞬，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过来。”
沈嘉柠的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昨晚他的疯狂和狠戾，心口都在发颤，连带着呼吸也乱了几分。
沈嘉柠站在原地没动，却也没敢立刻走出卧室。
许是等的久了没了耐性，亦或者心情本就不好，裴时瑾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声音冰冷：“我不想说第二遍。”
沈嘉柠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宛若擂鼓狠狠砸了下去。
她知道，或许他对她失望了， 又或者他恨她……
总归，身后的男人再不会有之前那么好说话，更不会对她有求必应。
而这些，都是她自己放手推开的。
沈嘉柠垂下眸子，让自己平静了一会，这才转身慢吞吞的走向沙发上的男人，在他身旁站稳。
“有事？”
她终究是没敢再同他僵持，只是似乎提了分手以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同他相处。
裴时瑾自嘲的笑了笑，一双漂亮的凤眸眼尾暗红，清澈的眸子里布满了淡淡的血丝。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事才能说话了？
“沈小姐这么生疏，真是让我伤心。”裴时瑾幽幽开口，目光阴翳，眉宇间带着不加掩饰的凉薄和讥讽。
沈嘉柠心口泛酸，可面对着他的嘲讽，只是沉默。
裴时瑾将人扯到沙发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低哑：“是不是非要分手不可？”
沈嘉柠睫毛颤了颤，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缓缓开口：“是。”
裴时瑾讥笑出声，眼底多了些戾气。
“我于沈小姐而言，就再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么？”
裴时瑾的一句话，让沈嘉柠心如刀绞，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反复揉搓，那痛像是个精怪，在身体里乱窜，宣泄着却找不到出口。
以至于最终，她只能极力克制着，只能笑着任由她将自己的心折磨成千疮百孔。
可沈嘉柠知道，她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裴时瑾只会比她更痛更失望吧……
在这一瞬，沈嘉柠几乎有种想把真相彻底告诉他的冲动。
可那些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不能说出的。
只提一句分手，他便已经如此。
若是知道她会死，他如前世一般随她而来该怎么是好？
倒不如让他恨着自己，再瞒上些年，等他真的有一日知道她死的消息，也只会觉得她是‘罪有应得’。
沈嘉柠垂下眸子，故作不在意道：“宋家已经没什么机会了，我又是沈氏集团的千金，裴先生固然还有价值，可我往后的人生不想再哄着谁、看谁的脸色了。”
“裴时瑾，别这么玩不起，也别让我对你那点喜欢，变成憎恶，咱们…好聚好散吧。”
裴时瑾眼角猩红，因为极力隐忍，额上的青筋都竖起了几根。
“你最好不要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裴时瑾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眼底暗沉沉的郁色，让沈嘉柠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弯起唇瓣，没心没肺道：“说不准是会后悔的，毕竟像裴先生这样的男人也不多见，不过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薄……”
沈嘉柠故意做出一副说漏嘴的模样，只提了个姓氏，便又生生止住。
裴时瑾眯了下眼，目光几乎要吃人：“你喜欢上别人了？”
闻言，沈嘉柠只是道：“说这些有意义么？我早晚会喜欢别人，也会爱上别人，不过裴先生放心，我不是个长情的人，说不定下个下下个还比不得您……”
沈嘉柠的话还未说完，裴时瑾便狠狠覆上了她的薄唇，那张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说出的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心上捅着刀子。
“唔……”
沈嘉柠呜咽了声，呼吸间萦绕着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清冷的雪松香，在昏暗的光线里同她身上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危险又深沉。
剔透明亮的落地窗前，倒映出沙发上交叠的人影。
裴时瑾今天显然没有昨天的好兴致，‘薄’这个不经意冒出来的姓氏，彻底激怒了他。
铺天盖地的吻宛若大雨，倾盆而下，强势而凌厉。
沈嘉柠气息混乱，清楚的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整个人都绷紧成一道弯弓，瑟缩而不安着。
她已经不打算在开口求他罢手，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裴时瑾不会再放手。
何况，沈嘉柠不想承认，她内心隐藏着的最深的最隐秘的角落，又何尝不喜欢同他的欢愉？
沈嘉柠知道，或许这次一别以后。
再也不会有人在雨天专程赶回来陪她，也不会再有人在寒冷的冬日把她拥进怀抱。
不会再有人陪她看着无聊的电影，也不会有人在深沉冷寂的夜色里同她肌肤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