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虽有二公主傍身,左右吃穿用度上短不了,但得到了一样总是想要第二样,梁嫔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最该有反应的长信宫反倒一片宁静。
宜贵人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听着杏雨禀报昨夜之事。
杏雨边说边小心翼翼打量宜贵人的神色,直到说完了,也没见宜贵人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行,本宫知晓了。”
宜贵人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左手则轻轻搭在肚子上,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眼底溢满了慈爱。
“宁常在一朝得宠,若是吸引走了皇上全部目光,娘娘,您不急吗?”
“本宫有什么可急的。”宜贵人抚摸了一下肚子,道:“等本宫诞下皇子,指不定谁更得宠呢。”
杏雨倒不这么认为,她觉着主子怀孕一事有蹊跷,但她毕竟不懂医术,连太医都说有了一月身孕,她又如何跟主子表达自己的怀疑。
且主子有多想有个孩子,杏雨都看在眼里,这几日主子的变化,让她不忍心说道。
宜贵人见杏雨仍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有些烦闷。
当初刚入潜邸,她日日惶恐不安,生怕行差踏错丢了性命,还是杏雨一点点将皇家规矩交于自己。
只是入宫后,杏雨似乎越来越不讨人欢心了。
但好歹多年主仆情谊,宜贵人解释道:“宁常在身边伺候的宫女方才去了敬事房,让撤了绿头牌,说是染了风寒,至少这些时日皇上不会召幸她。”
“要本宫说,这宁常在运气实在是差,好不容易得来了侍寝的机会,还让皇上破了规矩留宿养心殿,后脚就染了风寒,到时旁人顶上她的位置,日子长了,皇上哪还能记得她。”
与此同时,得了消息便赶往颐和轩的夏芳舒同样说了类似的话。
“前些时日,皇上一一召幸了我等,偏偏落了宁妹妹,那时你同我说不急,好不容易侍寝一次,你怎的就叫莲香去把绿头牌给下了?”
夏芳舒说的很急,平日里来了她这一心只盯着糕点的人儿,现在是看都不看一眼桌上摆的。
“瞧你急的,宁妹妹一向是最有主意的,她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芳舒还是吃点心去罢,今日可有你最爱吃的如意糕。”林忆柳冷静许多,劝慰道。
宁玉珍同林忆柳对视一眼,附和道:“这如意糕可是我特意让莲香取来的,份量不多,夏姐姐若是不吃,妹妹可就要替姐姐效劳咯。”
说着,故意要让莲香把如意糕撤下去。
“哎哎哎!这可不行。”夏芳舒赶忙伸手拦住,将装着如意糕的碟子往自己的方向拉,抬头一看,另外两人齐齐用帕子遮掩着唇,笑意却从眼底涌了出来。
她便知自己被捉弄了,装作生气的模样道:“好啊,宁妹妹刚承宠就捉弄起我了?也不怕我治你的罪!”
宁玉珍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惹夏姐姐生气真是罪过了,不如明日妹妹再给姐姐送盘如意糕可好?”
“嗯.....既然宁妹妹如此诚心诚意的向我赔罪,那我便宽宏大量的原谅妹妹了!”
一来一回的,让屋子里几人乐成了一团。
笑过后,林忆柳将话拉回,“不过宁妹妹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也该再晚些去,不然容易落人口舌,要是被有心之人拿捏住,那事情可就大了。”
宁玉珍笑了笑,很是感激林忆柳为她着想。
“林姐姐想的周全,不过此事也并不完全是我在推脱,着实是昨夜太冷,去养心殿的路上让寒风吹得有些不适。”
忽的想起一件事,宁玉珍又道:“而且,我猜皇上今晚也不会召幸我。”
另外两人好奇地凑了过来,追问:“何出此言?”
“莲香结识的人多,凑巧听见的,外头水灾泛滥,皇上派了人去赈灾,其中便有季答应的父亲。”
“季答应......是哪位啊?我怎的毫无印象?”
别说夏芳舒了,便是林忆柳也只在进宫前听教授礼仪的嬷嬷提起入宫的人时,知道的季答应。
可直到现在,她还不能把人和名字对上号。
宁玉珍喝了口茶水,道:“怨不得你们没印象,我也只见过她一面,还是给皇后娘娘请安那日见着的,估摸着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的主。”
“个子不高,性子有些怯懦,样貌还是端正的,那时我同她对视,还不等我打招呼,她立马跟受惊的小鹿似的把头垂下了。”
说到这夏芳舒可算是有点模糊的印象了,眯着眼睛咬了两块如意糕,突然拍手。
“我想起来了!我在御花园碰见过季答应,她在池边喂鲤鱼呢,不过穿的有些朴素,我还以为是哪个貌美的宫女想要攀龙附凤,刚上前就把她吓跑了。”
林忆柳戳了戳她的脑袋,“瞧你这双眼,使不上拿去给旁人算了,竟将人季答应当成小宫女,真是不识货,待会回去可得准备点什么送去给季答应赔罪。”
夏芳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哪能想到,大小是个主子,却混成这般模样,连忙应下。
“咦,说到这,季答应是不是还未承过宠?”
夏芳舒一句话引得众人重新想了一遍,这么一想,还真是!
“原来宁妹妹并不是最后侍寝的新人啊。”夏芳舒托着腮,琢磨琢磨后得出结论,“不过季答应到现在还未承宠也是有道理的,别提皇上了,便是我们几个同入宫的,都鲜少见过她。”
宁玉珍对谈论旁人的事情不太热枕,只是刚好提到了,便说了。
“过了今夜她也算在众人面前露脸了,不说了,倒显得我们长舌了。”
“对对对,不说了。”夏芳舒将剩下几块如意糕快速吃完,起身告别,“那我们先走了,宁妹妹好生休息,我得回去给季答应挑选赔礼去。”
宁玉珍点了点头,示意莲香送她们出去。
转头又将倚翠支了出去,屋内独留绮兰一人。
在家时,身边只有绮兰一人伺候,入宫后已经许久没和绮兰谈过心了,她的变化,宁玉珍记在心里。
她拉着绮兰在圆凳上坐下,开门见山道:“绮兰,你随我入宫后越发沉默寡言了,老实同我说,是不是不喜欢在宫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