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莫烛于昨日晚上,在众人的饭食里面下药,同时将学堂的考核资料全部藏匿起来,那些东西,我和沈燃已经找到了,如今应该就在书阁长老手中。“
陈苑话音刚落,外面就急冲冲走进来一个人,年龄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蜡黄,上面布有几条明显的皱纹,抹抹额上的汗:“徐山长,东西已经找到了,就在一处不起眼的书架里面,今天早上被一个天子班的学生发现的。”
徐山长眼中情绪慢慢变得清明:“找到了?”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隐约还有点欣喜。
花白的胡子也被这话带的一动一动起来。
“是的,我检查过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少。”
徐山长眼神复杂看着匆匆赶过来的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刚刚……他想打陈苑来着……
徐山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陈苑缓声道:“莫烛和我一个公斋,知道我所有的踪迹,我每天那一时刻在书阁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这事也正常。
昨日那一时刻,除了我,莫烛也不见踪影,这事,山长您尽可去问我公斋的其它人,这事,他们都知道。
昨天晚上,我还看见莫烛在饭食里面放东西,后面即便我将这东西的药效给解了,但还是未完全解完,尚余一点药力,想必山长你也察觉出来了,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在场众人也是,你们都中药了,不过你们别担心,这东西实质性的药力已经被解了。
徐山长,我说的这番话,您可能听明白?”
陈苑说完,浅浅向徐山长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说实在的,陈苑不想这样做,虽然刚才徐山长的举动是无心之举,但、那一遍遍的质问、直接定罪,陈苑无法完全忽视!
一边默默站着的莫烛听见刚刚陈苑的话,顿时心下了然,难怪,他说呢,他的药怎么就这么容易就失效了,至少能维持一天才是。
想着,看着陈苑的目光渐渐幽深,看来,他还是小看他了……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徐山长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但,还是需要一个服众的东西。
说这话时,徐山长的目光已经看向莫烛,见到一副陌生的面孔,徐山长本就有不少褶子的脸又添了几道,这人,以前怎么没印象。
那双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漆黑,长相还出众,按理来说,不应当没印象。
“证据自然是是有的。”说着,陈苑将视线投向端坐着的沈燃。
沈燃一接收到示意,就起身将一件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一件巴掌大小的蓝色衣袍碎片。
“这是在食堂后面的一个草丛发现的,上面还有不少红色尘土,这东西,你们可以看一下。”
徐山长接过,仔细端详了片刻,却发现这布除了那点痕迹。他好像……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清了清嗓子,看向沈燃:“这算什么证据?”
闻言,沈燃细心解释道:“这块布边上的轮廓可以看出来,这东西是被灌木刮扯下来的,不是使用其它的工具弄下来的,这东西上面有红色尘土痕迹,众所周知,红土只有食堂后面那块地才有,其余地方基本都是黄土为主。
既然是撕扯下来的,学堂正好前几日下雨,一般学子服就两件,外面基本都能洗过晾晒着没干,所以,那人就只可能并没有将这衣服换掉——”
说到这时,沈燃看向莫烛,嘴角慢慢勾起:“莫烛,你可敢将你的衣袍下摆露出来给我们看看?”
沈燃一番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莫烛。
见状,莫烛忽然就抵了抵腮帮子,嗤笑了声:“你读书做什么呢,不去做捕快可惜了……”
莫烛大大方方将衣袍下摆卷起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可,那上面的衣服完好无损,没有半点他们预料的破损的样子!
怎么回事?
陈苑和沈燃对视一眼,他们今天早上看到他穿的还是下摆缺失一块布料的!
见此,徐山长又将视线看向陈苑,想听他一个解释,没有证据,总不能平白单凭感觉就污蔑人。
陈苑抿抿唇,视线扫视了一眼,忽然就在一个不起眼的男孩身上发现了一件衣服下摆明显缺失的衣块,之前没发现,是因为他一直被人挡着。
那男孩,陈苑有点印象,毕竟是同窗。
陈苑早就知道玄字班有几个家境贫寒的学子,能来这上学基本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可能还借了不少。
意识到什么,陈苑目光猛地对上莫烛,四目相对间,陈苑瞧见了莫烛眼中恶劣的笑意。
他轻轻蠕动了下唇,做了个不太明显的口型:你、输、了……
陈苑也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这话,但陈苑觉得,搭配上莫烛眼中的恶劣,这话,是最合适的!
但,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苑盯着莫烛久久无言。
“陈苑,你可有什么主意?”钱观山见陈苑这样,以为他是有想法了。
闻言,陈苑眨眨眼,收敛下眸底的情绪,就在他准备摇摇头说自己没发现什么时。
那刚刚还一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男孩站了出来。
“这事、是……是我做的!”
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他将衣袍下摆微微提起,众人一眼就看见了破损的衣服下摆,上面破损的痕迹,同此时沈燃手上拿着的那块小布料箭只一模一样!
“是他啊,安小庞,你安的什么心?自己读书困难,是想要我们都读不上书吗?”
“就是,平常我们也没少帮衬你!没想到你竟然想害我们!”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开始指责起安小庞来!
要说在指责陈苑时嘴下还留有余地,毕竟事情未明之前不好下决断,那现在,对于安小庞这软包子性格,则肆无忌惮起来。
“安静——”
钱观山看不得这样的场景,厉声呵斥众学子。
在众人安静下来后,钱观山柔声对安小庞道:“别怕,安小庞,你细细说说!”
钱观山虽然有时平常不着调了点,但对待所有学子都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师者如父,在他身上体现的很明显!
哪知一听这话,安小庞忽然就情绪激动起来:“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昨晚我趁着没人偷偷下了药,卷轴也是我拿的,我成绩不好,我想看看那上面有没有可以让我通过童生考试的东西……”
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完后,眼神微不可察的看了眼莫烛这边,眼底透着隐隐的惊惧。
这情况,一直看着安小庞的陈苑自然是注意到了,不由轻轻攥紧拳头。